明日便是招贤大会了,罗家数年前奉皇命在宜州招贤纳士,文若拔筹可上京面圣,武若拔筹可入王府供职。现如今寒门难出贵子,但招贤大会却给了这些人一个希望,有些不远千里而来只为在这盛会上一展所长。
此时的罗家前来吊唁罗老太爷的人络绎不绝,谁都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而被罗家记恨毁了自己的前途。
“丫头”一声苍劲有力的声音响起,原本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罗铃儿突然冲向了那人的怀里“师傅,你怎的现在才到”罗铃儿放声大哭。
“好了,莫哭,莫哭,我这不是来了么”鹤冲霄轻拍着罗铃儿的脑袋安慰着。
“拜见鹤前辈”还未待罗通有所动作,张俊才连忙将鹤冲霄请到了主位之上,他笃了一眼张俊才“老夫闲云野鹤,小王爷不必如此。”他转头随手上了一炷香对着罗家众人说道“早前我不就说过么,罗老头大限将至,就他这脾气自找的,不必太过悲伤,罗通好自为之”。
不待罗通答话鹤冲霄一副心疼的样子拉起了罗铃儿“陪师傅去那边坐坐”他看得罗铃儿红肿的双眼心疼道“师傅做主,回房歇息片刻,等会儿我遣人去唤你”罗铃儿不愿意,他也不多说,在罗铃儿的神门穴上轻轻一抚,罗铃儿睡了过去遣人送回了房间。
“鹤老前辈,晚辈张俊才,家父曾多次提及想与您老一起品茶”张俊才恭恭敬敬的拜着。
“小王爷,你们王府的手未免伸的太长了,别的事情我不理会,铃儿的事情你就莫想了”鹤冲霄淡淡的说道。
“鹤老前辈你有所不知,我与铃儿乃是青梅竹马,实是良配啊”张俊才陪着笑脸。
“随你,小王爷还是去年轻人那边吧,老夫从京城下来骑死了三匹快马才堪堪赶到。”鹤冲霄呷了一口茶有些赶人的意思。
“那晚辈就不叨扰了”张俊才也不生气,甩了甩袖子走开了。
城外余弈之牵着马儿进了城,今日的他好好收拾了一番精气神也提到了最佳状态比的往日又俊俏了些。
“跟我走”人未至药香先到,曾九医以扇遮面鬼鬼祟祟的,似是在这里等候多时,他一把抓住余弈之拉着他就往曾家宅邸的方向走去。
余弈之有些莫名其妙,也并未反抗,一边走一边问“曾兄,我要去罗府吊唁,可否等我回来了在聚?”
“家父知晓你今日定会进城,专门让我在城口拦着你让我带你去见他,你莫问我什么事情,我也不晓得”曾九医压低声音脚步飞快。
不多时余弈之已经来到了曾辰的面前“九医锁紧大门今日医馆休息一天任何人不得放进来”曾辰吩咐道。
“世伯,你这是?”余弈之现在一头雾水。
“带你去见一个人”说着拉着他进了暗室,“爹,人带来了”曾辰把他丢在了暗室中退了出去。
昏暗的烛光照印着这间不大的暗室,他看见了一位花甲老人盘坐在蒲团之上,他瞥了一眼供奉桌上的灵位,一个大大的余字更加让他不解。
“余弈之,八静羽士之孙?”老人开口了。
“正是,不知前辈有何见教,这灵位...”余弈之行了一礼问道。
“按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师祖叔,这灵位是你爷爷的”老人起身打量着他。
“前辈说笑了,我从未听过爷爷有提及过他有过师门。”余弈之警惕起来。
“你爷爷的秋水剑鞘是以被雷击过后的千年槐木所制,当年他得了一块半阴半阳的槐木做了剑柄剑鞘后还多出了一块便制成了你腰间的葫芦,鞘上,葫芦上的秦篆是他所刻,而这太极图却是我所画”老人望着余弈之有些许满意随即他从腰间摸出了个坠子递给了他“这木头还是我采药时发现的,结果便宜了你爷爷,我就得了这么个破坠子还是葫芦底上扣出来的一块,你试试看能不能与底上的太极图合上”
余弈之拿过坠子仔细的看了看,这太极图上刻的赠曾舒吾弟,他已然信了八成“请教前辈名讳”,他取下腰间的葫芦对着底下的太极图用坠子合了上去,严丝合缝。
“曾舒”老人报出了名讳。
“拜见师祖叔”余弈之双手捧上坠子跪倒在曾舒的面前。
“好孩子快起来”曾舒连忙搀起了他“上次曾辰不是送你出城了么?怎的你现在又回来了?”
余弈之原原本本的把事情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
一阵沉默后,曾舒开口了“龙吟决你习到多少卦了?”
“晚辈习到第七卦艮卦”余弈之回道。
“不错不错,天纵奇才,年轻一辈当你称尊”曾舒越看越满意“弈之招贤大会你且去得,但我有一要求,不得用上龙吟诀,一招一式都用不得。想来这招贤大会也是罗通为你与罗铃儿那丫头留的一条后路,总归是良心未泯”曾舒嘱咐道。
“师祖叔,我想以我现在的实力应该可以重振余家,虽会不及爷爷那般如日中天但也绝不会落罗家之后”余弈之信誓旦旦。
“孩子,还未到时候,你若习到坤卦我也就由得你去了,但未到时候,你且去吧,招贤大会上我自然会助你一臂之力”曾舒拍了拍余弈之的肩膀“切记,万不可表露你是余家之人,二王府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等你习得坤卦以后我会告诉你事情原委”。曾舒挥了挥手示意他该走了。
余弈之走出了暗室消化着刚刚发生的事情,似乎爷爷的死并不是那么简单。他甩了甩脑袋暂时将这一切放到了一边,他对着迎面走来的曾辰说道“世伯,请把这杯酒带给师祖叔,这是我爷爷亲手酿的,喝了这杯酒师祖叔应该会高兴的”他说着从葫芦里倒了半葫芦酒出来递给了曾辰。
“小子有心了,客栈给你安排好了,九医会带你去的,你去忙吧,切记你师祖叔说的话,切记”曾辰再次叮嘱。
“世伯放心,小侄懂的分寸,牢记在心”余弈之礼了礼便与曾九医走了出去。
暗室中,曾舒看着那杯酒眼眶湿润了“一饮尽江河,在饮吞日月,三饮可与天争锋,师兄你放心你的孙儿孙媳我一定保住”。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绝强的内力从身体中迸发出来,他捏碎了杯子,沉寂在胸中多年的郁结似是在这一刻要完全爆发。
“吼…”一声虎啸冲破了这间暗室,那刻有余字的灵位终于重见光明。
罗家,前来吊唁的人排出了一条长龙,余弈之和曾九医并肩而行,余弈之开口问道“曾兄,你可知刚才伯父为何寻我?”
曾九医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我知,但我不想知,家父也不想我知,我也不愿知…我只想喝喝酒,治治病,别的一概不知”他摇头晃脑似乎很是轻松。
“曾兄真是豁达”余弈之突然箍住他的脖子亲热的笑道“包子,你我之间却是缘分啊,我俩可为异姓兄弟,学好医术,将来我可就靠你续命了。”他一把抓住腰间的葫芦拔出塞子往曾九医口中灌了一口。
“咳咳咳…”一阵震天的咳嗽“你个王八蛋,想呛死老子啊?这什么酒?这么辣?”曾九医一把推开余弈之脸色胀的通红。
“哈哈哈…男儿豪情可比天,一杯血泪走人间。喝了这杯酒这花花世界我陪你走”余弈之大步流星。
“老爷,曾公子来了”家仆在罗通耳边窃语。
“哀哉…世叔请节哀”曾九医带着余弈之进了堂前,“世叔,这是我的兄弟,名朝阳也是前来吊唁老太爷的”
罗通站起了身子虚托了下曾九医“代我向你父问好”。
“罗世伯,我来了,请节哀。”余弈之躬身“今日我带了一点酒来想敬献给老太爷,愿老太爷早登极乐”
罗通看着这个葫芦“去吧,谢谢”。
余弈之恭敬的来到灵前缓缓的倾泄着葫芦里那血红色的酒液“饮完这杯男儿血,只留豪情在人间,愿老太爷早登极乐”他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退了下来。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明日就是招贤大会了,今日你们不宜见面,这杯酒玲儿的爷爷在世时一直没有喝到,今日托了你的福算是了了他一个心愿,我听说曾家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一切,那就随曾家去吧”罗通对着还未来得及开口的余弈之说着,他不着痕迹的走到余弈之的旁边轻声道“莫要急着表露身份,还是以朝阳自居为好,切记!”
余弈之看了看罗通,又看了看正在熟络的与堂上的各位年轻人交谈的张俊才轻轻的点了点头“希望您能告知玲儿我来了”。
罗通挥了挥手“去吧”。
余弈之与曾九医回到了安排好的客栈中曾九医再也忍不住了,他锤了余弈之一拳“好小子,早就看出来你们俩不对头了,没想到你们发展的这么快,有你的”。
“得了吧,玲儿挺好的,对了,包子你有没有办法能让我们见一面,那个小王爷一直在罗府我有些担心”余弈之靠着桌子把玩着葫芦。
“啧啧,这人还没对罗妹子怎么样呢,现在这个时候见面恐怕不好吧?”曾九医倒了两杯茶示意他坐下。
“没办法么?我总觉得还是见一面为好”余弈之喝了一口茶有些惆怅。
“不是没办法,只是罗世伯可嘱咐过的,不知能否见到罗妹子”曾九医呷了口茶忽然他一拍大腿“怎么把袁修那小子给忘了,这小子鬼点子多,肯定能见到罗妹子,我约了他在此处喝酒的,现在应该快过来了,莫急”。
戌时已过半曾九医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余弈之聊着,终于袁修来了“阳大哥也在这里啊,正好今个儿咱三人不醉不归”他还是那般无忧无虑。
“袁兄,在下想让你去罗府走一趟,看能否帮我约罗小姐出来”余弈之有些着急。
“恶霸玲?你找她做甚?这个时辰她应该在守灵吧”袁修坐了下来有些不解。
“你理的那么多,叫你去就去”曾九医在旁边附和道。
“袁兄一起去吧,我和包子在罗府外等你,等回来了我陪你喝个痛快”余弈之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走”袁修听到这话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亥时,罗府外袁修悻悻地走了出来“阳大哥,罗世伯把我拦下来了,不过我还是见到了罗玲儿那丫头,她让我转告你明日招贤大会你一定要赢,她等着陪你一起喝酒”。
余弈之笑了笑“修车的,我这还有小半葫芦酒,要不咱三兄弟一起分了它如何?”
“阳大哥,你这也太小气了,这点怎么够喝?”袁修撇了撇嘴。
余弈之和曾九医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