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少,”那个身穿制服的狱卒恭敬说道,“这边儿请!”
此刻的我,正身处“大牢”。
前头领路的狱卒恭敬备至,而跟在后头警长礼数周到。
这景象,怎么感觉怪怪地?
“孙大少,到了。”狱卒打开一间牢房的门,然后闪身在旁。
我信步走入牢房。
这牢房,跟我们那个年代的“神剧”里那些个反映民国时期的牢房差不多;不过真要说区别的话,就是这里真正是“条件恶劣”。
先不说那一进来就充斥着鼻腔的混合着骚味、霉味等等的各种味道,单看地下,几乎可以说是“无法下脚”。——至于为何无法下脚,各位读者可以自行想象。
相比之下,现代“神剧”里的那些所谓的大牢,可能就称得上是“豪华包间”了吧!
“起身!麻溜的!”跟在我身后的那个应该是唐山籍的警长喝道。
他喝的对象,是一个躺在牢房地上的人。
此刻那人,正蓬头垢面地趴在地上;他的头发披散在脸上,基本看不清男女。
他没有动静。
难道他已经死了?……无论怎么说,这都是我不愿意见到的。
“浩匡图!”那个警长骂了一句上前踢了那人一脚。
我很久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好狂徒!”……
地上的人“哼”的一下,翻了个身,可眼睛还是闭着,身上的镣铐“叮咚”作响。
他脸上是各种污迹,几乎遮住了本来容貌。
可我还是认得他。
因为一个多月前,就是他向我开了一枪,害我差点儿“往生极乐”的。
因为在病床上躺了这么久,我有大把的时间去回忆,终于想起了他是谁,也猜到了他为何要向我开枪。
“是为了孙二当家的事情吧?”我也不打算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道。
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孙二当家的的事情,跟我完全无关,你是找错人了。”我说道。
他抬起眼皮看看我,又把眼睛闭上了。
“可惜没打死你!”良久他才嘶哑着说道。
“嘿!你这孙贼!”我身旁的警长看不过去了抬腿要踢。
我伸手把他拦住了。
我之前也听说了孙二当家孙美瑶本来已受“招安”成了军人,可惜因为太跋扈,终于他的上司看不过去了摆了个“鸿门宴”把他给“咔嚓”了。
这可以说,是那家伙自己咎由自取。
不过面前地上躺着这位,虽然吧本来是想干掉我的,可我总有些无奈甚至哭笑不得。
“难得孙二当家有你这么位忠心的手下,”我说道,“可你本来是大好前途,难道就这么忍心断送了么?孙二当家你也知道他是咎……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翻了个身,把背脊对着我们。
我叹了口气。
如果真要依我说,我觉得这位孙二当家手下的“搬凳长老”,还真是倔得很。
“孙大少,”跟在我身后的警长一边陪笑一边说道,“这王八蛋不知好歹!您多担待!”
“麻烦你们了,”我缓缓说道,“还希望你们多照顾他吧!”
警长一愣,然后恍然大悟似的拍了拍手里的警棍兴奋地说道:“咱晓得了!”
呃……这位似乎误解了我“照顾”的意思了……
好不容易让这位“聪明”的警长大人明白我真正的意思以后,我走出了监狱。
我不知道,我这样做是不是对。
不过我也想不出太好的办法了,只能凭良心去做事吧!
我也没希望这位“长老”真能够瞬间大彻大悟,不过我也尽力了。
临走的时候,我对他说了一句话:
“国家正在多事之秋,咱觉得你还是留着有用之身准备到时报效国家吧!”
他依然是脸朝墙壁,不过我相信他是听到的——当然听明白没有就天晓得了。
我信步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逛着,心里思绪万千。
这一个多月来,我经历了生死,从阎王殿门前走了一遭。
此前的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和所谓的“梦想”,此刻看来是多么的可笑。
此刻的我,从思想上似乎已经成熟了一些。
只不过我忽然想到,这年代是不是能弄一件防弹衣穿?
当然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了,后面的日本侵略中国机关“满铁”才开始使用一种“防弹甲”;那样子,就像大号的乌龟壳……
我不禁掏出口袋里那个“救我一命”的怀表。
因为近距离为我挡了一枪,这怀表几乎是被穿透了,此刻子弹还嵌在怀表正中。也因为如此,它已经坏得一塌糊涂,连指针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按瑶秋的意思,应该把这个让人看得心惊肉跳的宝贝马上扔掉。
不过我总感觉,它是我的“恩人”。
“谢谢你!”我对着怀表说道,然后郑重其事地将其收回口袋里。
该回去了。
我扬手叫了一台黄包车,车夫熟练地将车拉到“元隆”的门前。
“大少!”店里几个伙计对我毕恭毕敬地行礼,连带几个客人也对我躬身。
他们的神情,已经不止是往日那种恭敬,更带着一种……敬为天人的感觉……
我苦笑。
伙计中的顺喜自动自觉跑出来接过我的包,然后躬身在前头引路。
“顺喜,”我问道,“祥子还好吧?”
“回大少,”顺喜恭敬地答道,“他出去送货了。”
“我不是放了他一个月假么?”我苦笑着问道。
“祥子他说了,太闲的话会闲出病来。”顺喜一边说一边顺手敲了敲我的房门。
祥子……还真是闲不住啊……
不过这次他也救过我的命,我想着总要想办法帮他做些什么才好。
“进来!”里面应了一声,是瑶秋。
顺喜推开门,躬身把包递给我,转身退走了。
“我说孟尝,”正坐在凳子上摆了个“S形”姿势的瑶秋一边摇着折扇一边娇嗔道,“你怎么不好好呆家里休息还到处跑呢?”
“没,闷太久了想出去透透气儿。”我说道。
我并不想把我去过监狱看过那个“杀手”的事情让她知道,徒增担心而已。
瑶秋似乎轻叹了口气,然后突然问道。
“孟尝,你……你还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