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少您评价如何?”
这句话是荆少云那孙子问的,问得煞有介事,反正我是又一次按捺住要打他的冲动。
“泰戈尔啊,”我咬着后槽牙说道,“现在看来也不外如是而已。”
“历史局限性嘛,”他悠哉悠哉地说道,“反正你我也知道,诺贝尔本来就是个搞炸药的。”
我苦笑着摇摇头。
“其实我想问你的是对那位的看法。”他朝泰戈尔那边努了一努嘴。
此时泰戈尔的身边已经围着一群人,包括我们那位尊敬的大才子徐志摩。不过他此时的眼神,总是在大师旁边的一个人身上瞄来瞄去。
“知道她是谁了吧?”荆少云悄悄指着那位气质出众的女士问道。
“这个很容易猜,”我笑道,“能够让徐志摩念念不忘的也只有那位了。”
确实,民国文坛上的这段八卦实在是太出名了,在我们那个年代养活了不知多少青春剧的编剧导演,想不知道都不行啊……
不过此时仔细看看这位在中国历史上留下浓重印记的女子,却发现她神态中似乎还带着某种惆怅……难道是我的错觉?
很不巧地,这时却有位仁兄却很不知趣地像贴身膏药般凑上去。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在历史上著名的“风流大才子”徐志摩。
只见他似乎有意无意地凑了上去,嘴里说了什么——因为隔得有点儿远,所以我也没听清他在说些啥。
那位著名女士——林徽因——转头对一旁的泰戈尔说了些什么,然后很恰到好处地悄悄与他拉远了些距离。
徐大才子还不放弃,又借着跟泰戈尔搭话又凑了过去。
这时,在一旁的一位年长的穿着长衫的人,忽然拍拍徐志摩的肩膀,徐志摩一见,连忙一言不发退开了。此人宽额阔颔,气度不凡,随即对此前站在泰戈尔旁边的另一位年长的“童子”又说了几句话。
只见得那位徐大才子脸红耳赤,尴尴尬尬说了几句话以后就悻悻地挪开了。
就在我庆幸终于不用再看什么狗血剧的时候,忽然看见林徽因居然向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树人,老魏,”她微笑着说道,“这位是?”
我一愣神,才发现那位可敬的鲁迅先生不知何时已经踱到了我们身边。
我真的很想问,敢情鲁迅先生以前在日本的时候不仅在仙台学过医,还去伊贺进修过?
“这位孙先生,”鲁迅先生苦笑一下说道,“我也是初次见面。”
“在下孙孟尝,”我连忙作揖说道,“见过林先生。”
我这下不伦不类的礼数,弄得连林徽因在内的人都愣了好一会儿。不过最早反应过来的林徽因掩嘴“噗嗤”笑了出声。
“不敢当,”她微笑说道,“小女子何德何能,敢称‘先生’?”
对啊!这会儿的林徽因才20岁上下,我脑子一抽居然称呼“先生”了……看来我见到美女语无伦次的毛病原来还没好啊……
“徽因,怎么这样失礼啊!”忽然有人说道。
我抬头一看,发现说话的人居然是刚才“侍奉”在泰戈尔旁边的另一个“童子”……呃……“老童子”。而他身旁跟着一大票人,包括泰戈尔、徐志摩还有刚才那位婉言斥退徐大才子的老者也都在。
“父亲,”她恭敬地说道,“我正在和树人他们聊天……这位……这位孙先生,相当有趣。”
啥??这位居然是她的父亲……我嘞个去……
我瞄到那位徐大才子,正盯着我,眼神……带着刀……
“咳咳……”在一旁看白戏的荆少云——也就是老魏,终于开口了,“这位是元隆的孙公子。”
这孙子特地把“公子”两个字说得特别重。
他话一出口,在场的人很多都“哦”的一声。
泰戈尔一脸疑惑,然后一旁的林先生——林徽因的父亲,小声给他翻译。
“看来老夫真是孤陋寡闻了,”那位尊敬的长者笑着说道,“现在还有如此青年才俊啊!”
“任公,”徐大才子忍不住开口了,“咱们可不能怠慢了贵客……先请泰戈尔先生到那边歇息吧!……徽因你说是不?”
“‘元隆顾绣’的孙孟尝孙公子,”林徽因忽然看着我微笑说道,“之前在抱犊崮土匪窝里边单枪匹马救了一车人。”
什么情况?怎么我的“事迹”都传成这个鬼样子了??鬼知道再讹传下去会不会把我编排成“双枪飞天万里独行孙大侠”什么的……不过让眼前这位“民国第一女神”称赞一下,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暗爽的说……
“我看只不过是星斗小民的演绎罢了!”徐大才子一脸不屑。
“确实,”我连忙接口说道,“传闻都是些不实之词。”
可我这句实话,在旁人看来却是“谦虚”。围观者中很多人颔首微笑,连刚才被尊称为“任公”的老者也都露出嘉许之色。
不过这样一来,我跟徐大才子“高下立判”——那位大才子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了。
正在这要命的当口,忽然听到一个声音说道:
“父亲,各位,发生了何事了?”
我抬头一看,只见说话的人是一个带着眼镜的温文儒雅的年轻人;而他叫“父亲”的人,正是被众人尊称为“任公”的那位长者。
就在我努力从脑海的历史知识中搜索这几位的影子的时候,忽然见到林徽因很自然地走上前挽住他的手,说道:
“思成,你怎么才来啊!”
“思成”?这位原来就是林徽因后来的终身伴侣梁思成!等等……那他的这位父亲“任公”岂不就是……
这回好看了,他们两位的“家长”原来都在场啊……且看那徐大才子是不是识趣了……
林徽因礼貌地向泰戈尔等人用英语道了歉,就挽着梁思成的手走开了。
此时的徐大才子,怅然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脸色苍白。
“The blue of sky falls in love with the green of land. The wind between them says ‘ay’!”
一旁那位一直一言不发的大文豪泰戈尔忽然用英文念了这么一句诗,意思是:“天空的蔚蓝爱上了大地的碧绿,他们之间的微风叹了声,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