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房内安静得出奇,我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
我咽了口唾沫,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那头禽鸟。
错不了,刚才的声音是它发出的。
“你在找我?”
刚才它“说”的这一句话令我汗毛倒竖。
不过,这东西以前就有过复述别人说话的毛病。
但这一次,很不同。
此刻它的眼神——如果鹦鹉也有眼神的话——是涣散的。
但它却直挺挺地看着我。
我感到额头一滴冷汗流下来了。
或者是我多心?这家伙只是吃多了?
就在我疑神疑鬼的时候,忽然听见它又开口了:
“穿越者C004号,请注意。”
是了,果然是它。
我下意识地从凳子上起来,做了个立正的姿势——参加项目后,所有人都要进行一段时间的军训,“穿越者C004号”是我在训练队的代号。反正每次听到教官叫我代号,立正是唯一正确面对教官而少受点儿“体罚”的方法……
“您现在所处历史阶段,涟漪波动值为百分之八,已接近《穿越条例》第三条规定百分之十的临界线,请您务必注意自己言行。”
那头禽鸟嘴巴一张一闭,用古怪的鹦鹉嗓音发出一系列“提示”。
我对古怪的嗓音倒不会有什么不适——因为我身边有老夏和敬少云这样的……的人,古怪的声音我倒是听得多了去了。
“C004号明白。”我一字一顿地回答,丝毫不敢怠慢。
估计如果此时有旁人看见,这景象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本提示来自AI中枢,为单向通信。一分钟以后通话完毕。”
“单向通信”?那刚才我这副笔挺的姿势是俏媚眼做给瞎子看了?……不过我也不敢肯定,谁知道这东西是不是还带监控功能……话说房间里这头鹦鹉居然除了“复读机”之外又多了个“扩音器”外加“监控头”的功能,以后这房间我干脆就不能呆了?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忽然听得那鹦鹉“呱”的一声,然后就看见那家伙头一歪倚在了笼子边上。
我连忙上前仔细端详,却发现这家伙胸口起伏,原来已经靠在笼栏上睡着了……然后我闻到一股很浓烈的酒味……
这……难道是有谁给这家伙喂了酒?这不“虐待动物”么??
等等……酒……莫非……我忽然想起……
“嗯……”只听得我身旁似乎有人声。
我又被吓了一跳,定神一看,只见床上被子起伏,应该是躺着个人。
根据以往经验……呃……教训,这时候躺着的人,很可能是……
“孟尝,是你吗……”忽然听见一个鼻音浓重的声音。
果不其然,床上迷迷瞪瞪看着我的人,正是那位时不时令我头痛不已的二夫人妙灵……
“你刚才跟谁说话啊?”坐起来的妙灵打着哈欠问道。
不过看她现在这副尊容,恐怕酒还没醒……
“我没跟谁说话啊……”我赶紧一笔带过顺便转移注意力道,“倒是妙灵你为啥又喝酒了?”
“人家不舒服嘛!”她揉着眼睛嘟囔道。
我的大小姐!你不舒服跟喝酒好像没关系吧……
“咱去帮你找个大夫怎样?”我上前坐在床沿问道。
“不用了……啊唔……”她继续打着哈欠说道,“我已经找过大夫啦!”
看过大夫了?我倒是很想知道是哪位“神医”给你开的这个“喝酒治病”的方子?
“大夫……大夫说啥了没?”我小心翼翼问道。
“没说啥啊……”她还是那副迷糊的样子,“就说我需要多休息而已。可大白天的人家怎么睡得着嘛!所以只好喝酒咯!”
这逻辑……我怎么感觉好像无法反驳……
不过妙灵接着说的话让我顿时呆若木鸡:
“大夫说了,怀了孩子不能太劳累了。”
孩子,我又有了孩子。
算日子,这好像是上回妙灵开发成功一味香水那时候“大功告成”的罢。
说起来,我的第一个孩子出世后,都放在天津家里了,我自己忙于生意,都没见过几次,想想也挺内疚的。
而眼下,我又有了孩子,还是妙灵的。
想想这个当娘的,明知道自己怀孕了还喝酒,我对这一个孩子的未来表示担忧……
但是,再怎么说,夫人怀孕,最需要的是丈夫的关怀吧!
我轻轻搂着妙灵,抚摸着她的头发;她靠在我肩膀,眯着眼睛很享受的样子。
不过这景象怎么感觉我好像是在“撸猫”似的?
“你有了身孕,就该在家多休息啊!”我说道。
“家里的人照顾‘小鱼儿’都忙不过来了,哪儿还有人顾得上我啊!”她的口气里略带点儿委屈。
我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小鱼儿”是我第一个孩子的昵称……
“那成,”我连忙安慰道,“你就在这里歇着,这里有我呢!”
“嗯……”她轻轻哼着……又睡着了。
此后的日子,我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不是怕这位可爱的夫人怎么怎么地,而是要极力说服这位不要干些对胎儿有影响的事情,尤其是做“化学实验”。
这时我忽然怀念起老夏来了——如果他还在身边有多好啊!老夏是前清宫里出身,习惯于伺候人,对照顾孕妇很是有点儿心得(这样说貌似有点儿古怪),惠卿坐月子什么的,居然都是他在旁边指点家里的下人去做的——什么时候该洗澡,洗澡里面放哪几味中药,他都安排得井井有条。这当时让我很是奇怪,明明当年的“瑾妃”是没有……没有孩子的,他到底哪儿学会这些的呢?
不过我一直没有得着机会问。——因为一个多月前,我的老爸大人安排了他过去山西那边,说是要开拓那边儿的生意。据说老夏当年随着光绪慈禧“西狩”的时候,在那边有一点儿人脉。“元隆”在顾绣生意上斩获甚丰,而且那边局势暂时还安稳,所以老爸大人就做了这么一个安排。
没奈何,我只好自己学着点儿了。
“这应该不难嘛!”我对自己说道,“人一个太监都会的,难道我一大男人还学不会?”
当然,之后我会对自己的这种“迷之自信”懊悔不已,不过那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