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顷耸了耸肩,忽的笑出声来,“未儿倒是提醒我了,陆离好像从来都没有碰过女子。”他就是喜欢她这一点,看傻又不傻,十分有趣。
云未悄悄的舒了几口气,这一次,她赌对了。凤顷要的不就是个乐趣吗?他要的,她给。同样她为了保护云家,利用他的名号,他也是默许了。
其实,就像云英所说,如果有一天他对自己失去了兴趣,那么下场,一定会比现在还要惨。
但是这一场赌博,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她无法回头。
陆离冷着脸,仿佛没有听到两人的谈话。
凤顷笑够了,伸手拭去了眼脸的泪花,“未儿,下不为例。”
云未得到释免令,如小鸡啄米般拨动脑袋,从地上爬了起来,跑了出去,生怕他反悔似的。
身后,还传来凤顷复又低低的笑声,随风吹得好远好远。
那一夜,无人得知,京城里一场****即将到来。
一连几天,云未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这段日子倒是清闲,也没人上门来挑衅了。
这日,她正在院子里练武,忽然听见一阵拍掌叫好声,连忙收起了鞭子,看过去,见到对面站着的冷峻男子,仔细一看,她立刻认出了来人,眉梢一喜。
“冷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收起了长鞭,大步走了过来。
“小姐。”冷凌恭敬的看着她,眼中隐约有些笑意。不过半个月不见,她的鞭法是越来越好了。“属下也是刚回来。”
“事情都办好了吗?”她问。
“恩。”冷凌点了点头,眼角柔和起来,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眉头皱在了一起,“小姐,我在回来的路上,听说了一件事。”
看他的样子,云未正色起来,迟疑的问:“关于我?”
冷凌点头,正是因为这个,他才会迫不及待的赶了回来。“三天前,有人闯入了大牢,妄图救走罪臣刘县丞,但是被人及时发现,匆忙之下只带走了他的小儿子刘信芳,如今现在到处都在流传是小姐劫走了人。”
“我?”云未指了指自己,这段时间没出门,她倒是什么也没听说,不过,为何要把事情嫁祸在她的头上。
冷凌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属下在来的路上查了一番,有人说就在押解罪臣进京的那个晚上,看到了小姐。”
云未脑海里瞬间就跳出了那一副画面,那一个美丽的近乎妖异的少年。“难道是他?冷凌,我们出去看看吧。”
一炷香后,云未一身男装出现在了云天茶馆。众人争论激烈,换了装扮,竟然无人发现她。
“云大小姐半个月前在春风楼把贾家少爷给揍了,门牙掉了两三颗,听说是被五大三粗的几个家丁抬出去的。”
“哟,那有什么,云大小姐三日前在玉阁上砸了诗会,那才叫彪悍。”
“那玉阁的春社不是五皇子办的么?”
“那有什么稀奇,云大小姐曾经一把火烧了御花园……”
嘴角抽了抽,云未不动声色的抿了一口碧螺春,有别于雨前龙井的精致,倒是有些清新的味道。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竟然做了那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她估摸着那个人的气应该消下去了,否则自己哪里会有这么太平的日子可过?
“你们说的可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有什么稀奇的。”一个身着蓝衫的老者捋了捋胡须,走了过来。“这云大小姐最近可是做了好事。”
“云大小姐做好事?”众人一听,奇了,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老者得意一笑,“那是当然,云大小姐毕竟是将门之后,身子留着忠义之血。一代清官刘县丞被人陷害,云大小姐不忍忠良被陷害,冒死闯入大牢,可惜只带走了他的小儿子,可怜刘县丞一生忠君爱国为国为民,到头来却被奸臣陷害,落得如此下场……”
他说的煞有其事,众人都纷纷讨论起来。
云未和冷凌相看一眼,这个人身着的布料看起来很普通,却是上好的云锦,一定不简单。
入夜,一个黑影推开了一间房门,对着窗子前自斟自饮的人说道:“小姐,我一路跟随,看到他走进了春风阁,再也没有出来。”
“春风阁?”云未玩味一笑,这些人倒是精明,竟然想要断了线索。
脑海里立刻想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秀眉一蹙,她问道:“三皇子有什么动静吗?”这样的大事,如果他不来搀和一脚,云未都不相信了。
看野兽做困斗,他应该是不会错过才是。
“未儿这么关心我,为什么不亲自来问我呢?”一只手拿走她手中的酒杯,毫不避忌,红唇含住了那一抹绯色,微微仰头一口饮尽。“我很高兴,你竟然这样的想我。”
心脏一颤,她很快稳住身子,对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自动免疫,见怪不怪了,耸了耸肩,她明知故问:“你怎么来了?”
她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莫非,真的有人劫走了死囚了?”
凤顷眼光一闪,晦涩难明,“未儿,你这次恐怕有大麻烦了。”
云未苦笑一声,问道:“是谁要陷害我?”
凤顷眼里闪过了一丝讥诮,“未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你这样,又如何保得住你的云家?”
云未僵住了,心里立刻敲响了警钟。想要云家倒下的人何尝少,是她大意了,是她太天真了。那些人早就在朝堂上成了精了,岂是那么容易就对付的。
她张了张口,鼻翼间忽的传来一阵清香,“你……”云未一怔,身子软软的滑落下去。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只有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用,也只有她,才会掉以轻心。
凤顷刚要伸出手去接,一道身影却比他快,抱着她后退了几步,冷着眼盯着他。“想不到堂堂三皇子,也会用这样低劣的手段,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凤顷挑了挑眉,有些意外,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挠有兴趣的说道:“当年名震天下的武林盟主君晟,竟然甘愿当起未儿的侍卫,这之中,该不会有什么难言的秘辛吧?”
“三皇子请慎言,君晟已死,如今只有冷陵。”冷陵淡淡的说道,若非不知道他的动机,他一定不给他下手的机会。小姐,你招惹上的这个人,不知道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出言侮辱她。这个人,可是他放在了心尖的人,容不得旁人半分诽谤。
“紧张了?”凤顷惊讶的说道,表情却没有半分惊讶的意思,就连稍稍变色都没有。“你以为你真的能摆脱这个姓吗?那个人,可是不相信你死了呢。你说,要是他知道你就在未儿的身边,他会拿未儿会怎么样?”
冷陵沉默了,目光深沉,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件死物。
杀意?凤顷勾起了唇角,有趣,这一趟,确实好玩多了。手一甩,羽扇划过一道圆弧,他摆出了一个自认为最风流倜傥的样子,眨着眼道:“你放心,我怎么舍得伤害未儿呢?”毕竟,游戏才刚刚开始啊,少了一颗棋子,不是很无趣的吗?
冷陵冷冷哼了一声,未置一声,比起皇位上那个人,眼前的男子,更加冷血无情。
“记住你说过的话。”他把云未放在了床上,翻窗而出,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红烛摇曳,他收回了目光,落在那张精致的脸上。风又起了,房间里传来一句呢喃,“可是冷陵,我从来都是言而无信的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到底,什么才是情呢?
该死的男人。云未已经在心里把凤顷从里到外咒骂了几千遍了,撇撇嘴,嫌弃的睨了一眼身下的稻草,不知道是第几次呕吐了。
她很肯定,这是十六年来第七次进牢房。可是,谁能告诉她,脚边那几只腐烂的老鼠是怎么回事?还有牢房外那一桶馊了的饭菜是谁放的。
眼皮突突的跳了几下,她似乎可以想象得到凤顷那家伙欠扁的表情了。伸手抚了抚额,她用后背抵住了墙,把事情前因后果想了一遍,突然发现,某些人是要要她坐实这个罪名了。茶楼里那个男人,应该就是号称前面银狐的妩萧才是。
那个人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拿云家了么?而她,这一次,又成了谁的替罪羔羊?云家纨绔,倒是很好的人选。只是,这种感觉,真的很不爽啊。
凤顷,这笔账,我们会慢慢算。谁是棋子,还不定呢。
“未儿可是在骂我?”戏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云未抬起头,恨不得把她剁碎咬烂。这人,天生就是来克她的。
“放我出去。”云未咬牙切齿,怒视着他,“这是什么鬼地方,也太过火了吧?”
“过火?”凤顷嗤笑一声,从黑暗中踱步进来,嘴角的讥诮未减半分。“未儿离开京城之前,怎么没有想过过火呢?现在尝到了苦果,才觉得委屈不是晚了吗?”
这哪里是狐狸,明显就是野狼啊。云未心虚的缩了缩脖颈,苍白的辩解起来。“我不就是把一个女人弄到你床上去么?享受美人恩的是你,我才是吃力不讨好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