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四日。
“晚姨,燕南太子送来了书信。”一姘头风尘仆仆的跑到偏房内向晚姨报告道。
晚姨慌忙揭开信封,一看内容后会意一笑便嘱咐道:“去唤佟影来此见我。”
姘头兴冲冲地向佟影住处寻去。
“姑娘,晚姨寻你。”紫衣丫鬟向屋里正在梳妆的佟影传话道。
佟影正在插发簪的手瞬间顿了住,后又在紫衣丫鬟的提醒下惊醒了过来。晚姨找她,莫非又有什么事?
她揣着不安的心跟在姘头的后面,没多久便到了偏房。
“晚姨,佟影来了。”佟影轻轻行了个礼便朝屋内走去,“请问晚姨唤佟影所为何事?”
搬弄着指甲的晚姨见佟影来了便一本正经的理了理衣服,“佟影啊,晚姨这有件上好的华服,你拿了去好好打扮一番。”说罢变起身在柜子里翻弄着找衣服。
她端着整齐的浅蓝色华服轻做在佟影面前道:“佟影,这件衣服是晚姨珍藏了多年的,一直没舍得给别人,也没有舍得自己穿。”说着,她抚了抚那浅蓝华服,“今儿个,晚姨将它赠予你,还望你能不负我望。”她毫无眷恋地将华服放到了佟影手中,但蹙起的眉间却显露了她内心的不舍。
还处于懵态的佟影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敢肯定的一点就是晚姨一定有什么目的!
愣了半天,她缓缓开口道:“晚姨,您有什么就直说吧。”
晚姨也不准备再继续卖关子了,便开门见山道:“我就直接跟你说了吧,燕南太子点名要见你。”她没想到刚进晚香院的清倌人竟能如此之快的搭上燕南太子,看来这姑娘得好好养着点。
佟影听闻是颛至淳的挚友燕南太子点名要唤她,先是一愣,后又心生兴劲。但在这妒心微强的晚香院里,她不管遇到何事,有多激动多兴奋,统统不能显现于面。
她淡淡一笑便应道:“能被燕南太子点名自然是不错的,但能否被赎走也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她望着面色有些不好的晚姨,轻笑了一声便又说道:“晚姨,晚香院里倾慕燕南太子的姑娘也肯定不少,如今我被太子点名,那必然是少不了陷害的。”
晚姨不动声色地望着佟影,良久才笑着开口道:“姑娘,她们不会怎么你的,晚姨在督着呢。”她这姑娘,不过是被燕南太子点了名而已,竟然还敢继续谈条件。不简单,不简单。
佟影满意地勾起了嘴角,起身向晚姨行礼道:“佟影谢过晚姨,”她抬眉起身又接着道,“晚姨,那佟影便退去梳妆了。”
佟影微笑着看似满意地退了下去,她在寻找颛至淳的路上终于有了一个开端。
……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燕南太子便来了。
他进入清竹房后便看到了白纱屏风后面的蓝衣姑娘,挑起嘴角的他想着去屏风后一探芳容,但却再次被佟影止住了。
“罢了罢了。”他不羁地笑道,“既然姑娘不许,那便作罢。
眸中尽显好奇的风熙往也只能笑着缓解气氛,他不过是想看一看这奏出趁心曲子的姑娘何样而已。
佟影的眼眸中忽闪过一丝轻悯,浅笑道:“太子殿下,日后有机会了,定会让你见见小女子的师父。”
风熙往蓦然抬头望着白纱屏风后的佟影,似笑不笑的容颜在忧郁中透露着惊喜,这姑娘竟答应有朝一日让他见见能谱出入心曲的大师。
抑制不住心喜的他,不顾佟影的劝阻径直走到了白纱屏风前。抬手似要推开那白纱屏风,却又止了住。他怔怔地望着屏风,微蹙了下眉头便收回手退了回去。
他想见,他急切地想与谱曲者畅谈。
有些被吓到的佟影望着离开屏风的风熙往,轻呼了口气小心地问道:“太子殿下,可以奏曲了吗?”
佟影因整日提防着听曲的达官贵族,渐渐的,她害怕陌生人见到她,更胆怯风熙往发现她骗他脸上有胎记而判她罪。
风熙往蹙着眉头轻声道“可以。”
他不理解这姑娘为何不让他见,她师父又为何能谱出如此之曲,至此,他已没了听曲子的雅致。
佟影自顾自地奏起了古琴,在袅袅琴声中,她只想要时间过的快一点儿,好早点结束退下去。
“熙往君,我可以进去吗?”
曲子奏到一半,门外便传来了颛至淳的声音。
颛至淳刚到晚香院没多久,便听闻风熙往点名了佟影来奏曲,正好他今日正是来听曲的,那便同风熙往一起吧。
沉浸在自己心思中的风熙往,突然被门外的请求声拉了回来,他犹豫片刻便应道:“至淳君,你进来吧。”
佟影听闻是颛至淳来了,心里瞬时激动了起来,甚至险些将曲子弹错。
颛至淳跨过门槛,在旁边望着白纱屏风愣了一愣便行至桌前坐了下来。
风熙往起身为颛至淳倒上一杯茶后便也坐了下来。
“至淳君,今日怎有兴趣来此处了?”他挑眉向颛至淳询问道,语气中透着好奇,又散着打趣。
颛至淳品了品茶,向风熙往投了一抹浅笑道:“同你一样,来听曲儿。”
他本是不想来此地的,但为了再听一次那首曲子,他还是厚着脸皮来了。没想到的是风熙往早已到此,他先是讶异,后又是欣慰。他俩果然是至交,连兴趣都如此一致。
风熙往看着略带笑意的颛至淳,微微抬起了嘴角便看向了白纱屏风后的人影。
没有多久,一首曲子便结束了。整个屋子都安静至极,两位太子不语,佟影更是不敢出一言。
风熙往突然打破氛围道:“姑娘,你师父何时能许我见一见?”
本就紧张的佟影被这一问,更是心里一个咯噔,片刻才答道:“太子殿下莫急,小女子会向我师父早些传达的。”
颛至淳抬眉看向白纱屏风的方向,无声沉默地望了许久。
“姑娘,”颛至淳唤了一声佟影便皱起了眉头。
未等佟影回应,他便又接道:“没事。”
自他唤那声“姑娘”起,佟影心中便翻腾不息,笑意也久久挥之不去,她以为他要将她买了去。可是却并非如此。
风熙往浅浅一笑便开口道:“至淳君唤这清倌人所为何事?”他品了口茶便看向颛至淳,“莫非是想将这姑娘赎了带回宫里?”
颛至淳微微一愣便绽开眉眼笑道:“熙往君说笑了。”
即便是他想要将这姑娘赎了领回宫中,不说嫔妃宫俾们说笑了,就凭他父皇,他就不可能做成此事。
他这个空有虚名的太子殿下,哪里有一点自己的权力。
佟影方才只留有一丝的笑意,在此时也渐渐退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