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爷爷脸上的表情最好的阐释了一个词,阴鸷。
在四十瓦的昏黄日光灯下,爷爷脸上的表情仍是让人不寒而栗。我猜爷爷现在已经愤怒以及失望到了极点。
我就像一个犯了重罪的嫌疑人一样,站在那里犹如是站在被告席上,等待着爷爷最后的判决。
我和爷爷就这样对峙了差不多有四五分钟,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那样沉默的对视着彼此,感觉下一秒就要爆发世界大战了一样。
“出去吧!”最终还是爷爷先发话了。
我悻悻然将羊皮卷丢在爷爷的书桌上,走出了爷爷的房间。
走到门口的时候,爷爷突然说:“拿盒火柴过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妙,爷爷不会是要烧了这些玩意儿吧?
“不能啊爷爷!”我瞬时泪流满面,顺势就跪倒在爷爷面前,我感觉从来没有这样悲伤过。
“拿火来!”爷爷没有理会我的哭诉,铁石心肠一般仍旧是想将这箱子里的东西都付之一炬。
“爷爷……”
“拿火来!”听语气,爷爷的音调猛然又高了八度,引得一阵咳嗽,我知道他现在已经是愤怒到了几点了,也不敢再违背他的意思,默然去厨房,拿了盒火柴回来。
爷爷颤抖着从我的手上接过火柴,又颤抖着从盒子里抽出一根火柴。
“兹”的一声,火柴点燃,当爷爷将燃着的火柴丢进他那个箱子的时候,我的心也跟着“兹”了一下。
好嘛,咱们家这数百年的辉煌成果,今天算是一把火全断送了。
那里面的东西都是些老旧的物件儿,除了那个罗盘是铜的,其余的都是一点即燃,自然好烧。火势渐起,爷爷却在这个时候将我之前放在书桌上的羊皮卷丢了进去。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不知道爷爷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就是他这个举动起码是将那个羊皮卷给保了下来。
烧过火的人都知道,要想火烧得好,那火必定是要虚一些,而爷爷最后那一下,却正好是压死了刚燃起来的火苗。
我看到就在爷爷退到门口的那一瞬间,那个箱子里的火灭了!
天意!我这样想着,便紧紧跟在爷爷身后,免得他回头再看,发现这事儿。
我心里也是另有打算,等爷爷再睡了,我再偷摸着起来,将箱子里还留下的东西小心收着,然后再点一把火把箱子给烧了,给爷爷留个已经全部烧了的假象。
一宿无话,而第二天早上爷爷起来见到的自然是一堆黑灰了。我第二次起床的时候,特意小心,没有再惊动爷爷。
之前爷爷要和我睡我还不乐意,但是现在看起来,爷爷的这个安排倒也给我了可乘之机。
或许这世上的事,真如爷爷所说,早就有了安排。
因为一晚上的折腾,我睡意全无,我起床的时候正瞧见爷爷在扫那堆黑灰,见了我,爷爷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这老头子管不了了哦。”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爷爷发现了什么故意说给我听的?反正爷爷没点明那我自然也就装聋作哑。
“爷爷,您今天早上吃什么?我给您做去。”我有些谄媚,因为我觉得有点对不起爷爷。
“不吃,我去趟城里。”
“我陪您去。”
“不用了,我搭你五叔的车去,你在家好生休息着,昨天一晚上没睡想必是累了。”
这话我没法接!
折磨!就在这么短短的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爷爷的两句话就让我深深地体会到了什么叫真正的折磨。
我由此断定即便是昨晚我第二次起床那么小心,爷爷也是知道的,而看样子他应该也是知道我拿了羊皮卷的事。
爷爷到底想干什么?我真的感觉我越来越看不懂眼前的这位老人家。
是他城府太深还是我太年轻了?我一时疑惑,爷爷已经扫完了黑灰穿上衣服出了门。
这一刻,我真的感谢我和爷爷是至亲的人,笃定他不会对我怎么样。因此我才可以有恃无恐的跟他对着干,否则我肯定是像二傻子那样死得难看。
爷爷就像是一个迷,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个谜团解开。
趁爷爷走远了,我立马关上了大门。将怀中的羊皮卷拿了出来,想在里面找到招魂术。
这本死里逃生的书还算是有点用处,里面记载着的还真有招魂术这么一说。
经历了开天眼那一桩事之后,我对这些东西好像是一通百通。即便是招魂术要用的符咒我也能跟着画得个七八分相似,只是不知道管不管用。
再就是要知道玲花的生辰八字才好请神,玲花的生辰八字我记得清楚,就在几天前,那陈家婆子给我和玲花合**的时候就用到过。
一切事物办理就绪。我就准备招魂了。
我终于还是走到的爷爷的对立面了。
但是,很不幸,这次我没有像开天眼那样一次成功。
我在家鼓捣了一个多钟头,本来天气凉爽,但我却搞得一身臭汗却仍旧是没见到玲花的半点影子。
这就奇怪了!一开始我以为是我画的符不灵光,但是后来我找到了爷爷以前画的符也是无用。
讲道理,招魂这种事,失败的原因是有三种,一是自己道行不到,二是死者没魂了,三是死者不想回来。
没道理啊!排除了前两种可能,我断定是玲花不想回来,或者说是玲花不想见我。不然为什么那天我救了她之后她又不声不响的走开?
招魂招不回来让我很是气馁,总不能去招二傻子吧?这孙子一见我就想干死我,我可不想触这个霉头。
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我忽然听见门外有敲门声。
慌忙中我将手上的这些器具收好,从门缝里一瞧。
她怎么又来了?
“陈婆,您怎么来了?”开了门,陈家婆子就站在我家门外。
“哟,大头。”她见了我,似乎有些惊讶,“你爷爷呢?”
“爷爷去城里了,您找他有啥事?”这老东西总是找我爷爷干什么?
“这过几天不就是玲花的头七了吗?我过来和他合计合计。”
是哦,过些天就是玲花的头七了,那时候我不就可以看见她了吗?可问题是她要是见了我有走我也是半点办法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