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这下热闹了,本来就在我家还没忙完的大伙儿有得再去族长家忙活。
人到用时方恨少。倒不是说咱们村的人少,而是能用上的人手是真的不够,大多数人都是吃闲饭的,真的要找他们帮忙的时候连根毛都看不见。
有了这些人做衬托,我倒是真心觉得王医生这个人是真的不错。爷爷去世两天,王医生便一直在我家帮衬着,迎客送客这些事处理得井井有条,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终于等待了第三天,家里吹吹打打的闹了两天之后,今天终于要送爷爷入土为安了。
在我的安排之下,爷爷的墓穴被安排在和我父亲一起,我自然不可能真的听爷爷的将他葬在半山腰上,这种劳民伤财的事还是等他下辈子能自己做主自己的生死了再说吧,这辈子就让他老人家谁在我爹旁边两人继续闹腾吧。
而这两天里最令我无语的是,咱们村死了两位长者,最忙的竟然不是村里人,而是两个外乡人,一个王医生就不说了,还有一个陈婆,成天我家和族长家来回折腾,也不知道这个半吊子神婆哪来的那么多气力。
而五叔这个从不懂道行的人,却接替了爷爷之前的位置,从容不迫地吩咐着众人准备出殡要用的一切事物,看样子那起棺的号子也是他来了。正好我也省了不少事。
出殡被安排在今天下午的三点半钟,可就在离起棺只有半个小时的时候,又发生了事故。
撑着爷爷棺材的其中一条长板凳突然断了腿,爷爷的棺材斜砸下来,险些伤了在前头正念着经文的道士。而爷爷的尸身则是没那么幸运,从棺材里滚落之后,被那棺材正压在身上。
我听见灵棚里有人大声的呼喊,赶过去一看,完了,这回爷爷算是面目全非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承棺材的长板凳会断了腿?
我一时间有些茫然,屋子里有我和陈婆盯着,而这两天和陈婆推心置腹的交流中我也知道明确的知道了陈婆确实是开过天眼的,至于她这种二把刀的道行是怎么开天眼的,他倒是没有说。
所以我第一时间便二傻子之流来闹事的推论给否决了,只是这个关键的时期,不由得不防。
陈婆第一时间则是想到,“会不会是他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好像没有啊。”要说真有什么心愿,只怕就是将爷爷葬在半山腰上这件事了。
难道真是为了这事儿?
“也不是啊!”我还没做明确的答复,陈婆自个儿便将自己的推论给否决掉了,“这人死要是还有心事,也总归是要出在起棺的时候,从没听过有这种事啊!”
这些东西我不是太懂,所以还是得听陈婆的安排。
陈婆走进灵堂,安排着人先将棺材抬了起来。
哎呦,我的爷。本来就瘦弱得很,这一番压得他更是有扁了一些,比三本书合在一起厚不了多少了。看来爷爷身上的骨头应该是全被他自己挑的这口厚实的楠木棺材给压断了。
天报!我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就浮现这么两个字。
但陈婆这个与迷信打了一辈子交道的人却很笃定的告诉我说是因为咱家的那长板凳许久没用,给虫蛀了,加上这些天阴雨绵绵的,木头更加烂得快。
现在也顾不得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五叔在一旁问道:“少爷,现在怎么着?是将老爷子重新入殓还是错个时辰?”
“重新入殓吧!叔叔伯伯们都等了这么久了,明天还有族长的棺材要出,早点收拾了也让人家好回去多休息。”
“那行,你是东家,听你的!”
这时候听我的了?要是早听我的昨天就将爷爷给埋了,我爷爷还用得着受这份罪?
我向来是很不懂为什么人死之后要在家里停个两三天的,要是一直在家里放着,死人能变活,别说是三天了,就是放个十年我也愿意,只是这人都死了再一直放在家里,除了让活着的人更加伤心之外也就只能赚取一点旁人微不足道的眼泪了。
但是我不由得对五叔高看了一眼,这人说话办事滴水不漏,也难怪爷爷会将后事托付给他办。就刚才他那话说出来,也就看准了我不会同他发脾气,要是我脾气大一点,直接就给他来一句:“你自己看着办。”我看他怎么办?
重新将爷爷装殓之后,后面的事除了就坐灵这事儿我和陈婆发生争执之外,其余的一切都很是顺利。
只是陈婆却对我不坐灵这事儿好像是耿耿于怀,一直到爷爷下葬,她都不与我说一句话。
而我之前和她说的最后一句是,“陈婆,您见过几岁小孩儿坐灵的,您见过二十岁的小孩儿吗?”
其实我不该和她这样说话,只是现在的我异常焦虑,毕竟送走了爷爷,二傻子今天晚上就应该来找我的麻烦了!还有五婶,我刚才还和他活着的老公说着话,晚上他老婆却又要来害我。当真是讽刺。
而更讽刺的是,我身上带着两本类似与武功秘籍的东西,只是时间仓促,我只能学得一些“武功招式”,却没办法在短时间内修习出“内功心法”。
都说人之患在好为人师,我倒是希望现在现在有伯乐来相一相我这匹千里马!
更为不幸的是,因为我对爷爷这一淡漠的表现,对比起族长家里哭天抢地的哭声来,在村里人眼里,我成了一个十足的白眼狼。
最亲的爷爷死了,连眼泪都不肯多流两滴,我的行为确实与白眼狼无疑。
当我斜眼看到村里的大婶大娘们在我身后指指点点,戳我的脊梁骨的时候,我就知道,完了,我算是在这个村子里臭名昭著了!
我这一下不光要被死人追着不放,还要受这些活人的非议了。
我在爷爷的坟头站了很久,连王大夫都看不过去了,苦着脸靠近了我低声说道:“好歹哭两声吧,这么多人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