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见到乌夕夕之后,陈遇严厉批评她这种逃票行为,“你这样每次都逃票,已经被列为重点打击对象了,你看那些保安都守在出入口等着要抓住你,我知道你厉害,跑得比刘翔还快,跨栏也跟他一样标准,但以后要好好地付了地铁票的钱。”
乌夕夕撇撇嘴,“我又不是不肯付钱,倒是告诉我在哪付钱啊。”
陈遇万分无力地吐一口气,转身要回地铁站,对她招招手,“跟我来吧,我现在教你怎么买地铁票。”
“现在?你脑袋被地铁门夹了?现在过去是想让我傻乎乎地站在那里被人抓起来吗?”乌夕夕很是怀疑他的险恶用心。
陈遇拍拍脑袋,恍然道:“对哦,差点忘了那些保安刚刚还在追着你。”他看到乌夕夕怀疑的眼神,就立刻炸毛了,“这还不是怪你,一天到晚搞事情,我睡不好吃不香,整个人都懵哔——了。”
乌夕夕呵呵冷笑一声:“自己傻还怪别人。”
陈遇:“……从现在开始,我拒绝跟你说话。”
“请保持住。”乌夕夕乐见其成。
陈遇傲娇地哼声。
一路上,乌夕夕走在前面,陈遇跟在后头,还真的就保持一句话都没说。
陈遇默默地跟着乌夕夕来到了一家公寓,又乘坐电梯上去,走到其中一户门前,按了门铃。
很快就有一个女人打开了门,兴高采烈地抱了乌夕夕一把,“夕夕,好几天不见,好想你啊,你也不给我打电话,都不知道你现在状况怎样了,找到人了吗?”
“还在找,应该快了。”乌夕夕面对这个女人,露出了罕见的笑容。
见到此情此景,陈遇一脸懵,“乌栖栖,你不是去找我小叔吗?”
乌夕夕答道:“谁说我要去找陈书杰,今天我是过来这边拿衣服的。”
“那你不早说!”陈遇莫名其妙白跑了一趟。
“那是你什么都没问,就说要跟着我一起去。”
陈遇吃瘪,无言以对。
肖悦然站在一边打量了陈遇一番,突然眉开眼笑地打趣道:“夕夕,这位难道是你最近交到的男朋友?”
“陈遇,姑且算是男朋友吧。”乌夕夕目前还不想跟陈遇交恶,能作为朋友就先当着朋友。
陈遇差点被口水呛了,连忙道:“喂!我们什么时候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了,你可别乱讲!让人误会了怎么办?”
“你不想跟我当朋友,难道是想当敌人?”乌夕夕倚在门边,双手抱胸反问道。
他就知道乌夕夕口中的男朋友,绝对不是约定俗成的那个男朋友的意思,这人常识少得可怕!“男朋友是指恋爱关系中的男对象,不是男性的朋友,你别搞错了。”
肖悦然把人迎进屋里,陈遇本是要去见陈书杰的,便想走人,肖悦然却非说过门都是客,更何况是夕夕目前所借住的朋友,硬是将他也留下来了。
盛情难却,陈遇稀里糊涂地也进到肖悦然的家里坐下来了,肖悦然一边帮乌夕夕收拾背囊,一边问陈遇:“我上次听夕夕说找到了那个叫秦漠的渣男,你见到那个渣男没有?有没有照片让我瞅瞅,我好记住他的样子,要是遇见了,非骂他一顿不可。”
陈遇顿感尴尬,难道要让他指着自己的脸说:那个欺骗乌夕夕的渣男就是长我这个样?
恐怕说完,人家就对他起疑心了,指不定这就是骗子的另一套骗术,那他就真的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然而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乌夕夕就已经指着他说:“他就是那个渣男。”
肖悦然凌厉的眼神如同利箭一般射过来,咻咻咻地插在陈遇身上,陈遇捂着胸口对乌夕夕控诉道:“你!血口喷人!”
乌夕夕:“的兄弟。”
陈遇拉长着一张脸,“一句话才几个字,还非要分两截来说?”
乌夕夕大方地承认:“嗯,我故意的。”
肖悦然收起了她对陈遇的好脸色,当着陈遇的面就对乌夕夕叨叨:“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左梁不正右梁歪,他兄弟是个渣男,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不要相信他的话。”
陈遇哼哼道:“是不是我兄弟还没确定呢,我可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兄弟,这一切都是你一个人在对我进行恶意的揣测,我是无辜的,再说了,就算真是兄弟,冤有头债有主,那整件事也跟我无关。”
双方各执己见,自然闹个不欢而散。
作为导火索的乌夕夕浑然不觉,背起肖悦然送与她的背囊,又乖乖地听了肖悦然几句叮嘱的话,才叫上脸色已经很臭的陈遇,“回去了。”
跟着出了这一趟门,没见着小叔,还莫名其妙被一个女人数落一顿,陈遇觉得自己只要跟乌夕夕扯上哪怕一丁点的联系,就霉运不断。
乌夕夕瞥他一眼,幽幽说道:“难道我就不倒霉吗?要不是秦漠抢我东西,我就不会从大山里出来,就不会见到你。”
最后这口锅就交给不知人在何处的秦漠给背着了。
陈遇狠狠打了两个喷嚏,他擦擦鼻子,瓮声瓮气地说:“你最近天天早出晚归,都跟我小叔都查到什么东西了?有没有找到一点踪迹?要是没有的话,我劝你还是放弃得了,别浪费时间。”
“如果是你,唯一能救命的东西被人拿走,你要不要找?”乌夕夕问他。
陈遇惊愕,“那个九转龙祸可以救命?那不是块铁块吗?能啃?”
乌夕夕轻声说:“不能啃,但能救我命。”
陈遇突感好奇,便问道:“你要拿它怎么救你的命?”
“反正有了它,我才能好好地活着。”乌夕夕随口搪塞过去。
陈遇也没太深究她话中的“救命”是什么意思,他反正觉得一块破铜烂铁能救什么命,大概就是那种老顽固,觉得祖传下来的东西,一定要守好了才对得起列祖列宗,弄丢了就等于要她命了吧。
他伸手向乌夕夕要一样东西,“你上次给我看过有九转龙祸图片的那张纸,给我用一下。”
乌夕夕摆出戒备的姿态,“你要做什么?”
陈遇有自己的打算,并不想告诉她真实的原因,只是说道:“我有点好奇,想要研究一下这玩意。”
乌夕夕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丢了。”
陈遇一哽,也毫不留情地揭穿乌夕夕这个再假不过的谎言,指着她的口袋说:“明明就还在,都露出来了。”
乌夕夕低头,将手伸过去把露出来一个角的那张纸重新塞回到口袋里,“你看错了,什么东西都没有。”
陈遇:“……敢不敢再敷衍一点?”
乌夕夕不肯将那张纸给陈遇,陈遇也不想动手去抢,主要抢是肯定抢不过来,还可能会挨一顿揍,也就放弃继续向她索要那张纸。
没有“样图”作为参照,陈遇只能上网去找一些古董,只要看到跟他匆匆看过一次印象中的九转龙祸图,有相似色彩和质感的图片,统统都打印出来。
准备好这些之后,加上手中木雕版的九转龙祸,陈遇都一并拿去找工艺品制作店,付钱让人造出十个八个来。
手工艺店的老板带着眼镜又拿着放大镜,仔细地研究了很久陈遇提供的木雕九转龙祸,才说道:“客人,你这个雕像有些复杂,要完成一个就很不容易,十个八个的话,我们需要多一点时间。”
陈遇想了想乌夕夕那边要寻找秦漠的进度,相比遥遥无期来说,这边制作九转龙祸的时间还是更快些,“也不一定非得十个八个,要是做得好,五六个也可以了,反正我把定金给付了,你们抓紧些时间,尽快做出来给我就行。”
“那是一定的,你就放心交给我们吧。”
从手工艺店出来之后,陈遇闲着无聊,无事可干,便去附近的一家商场去逛一下,准备买几件衣服。
他买衣服极快,三两下就买好了,然后坐在一家咖啡厅里,点了一杯咖啡悠闲地喝着。
陈遇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漫无目的地看着商场里行走的人,心里想着最近发生的事,以及接下来要怎么解决掉这些事。
其实,就现在网络的发展,尤其是有他这个长相一样的人存在,要找出秦漠也不算什么难事,只要拍下一张照片,然后放到网上去,再稍微编几段渣男如何如何欺骗可怜小村姑的感情,键盘侠分分钟就能扒得他怀疑人生。
问题是这样的找人方法,会有一个后遗症,那就是陈遇他自己也会遭殃,所以他想来想去,还是偷偷瞒下这个绝妙方法,打死不告诉乌夕夕。
陈遇喝一口咖啡,惬意地自言自语道:“最好的,最皆大欢喜的方法就是,用假的九转龙祸把乌栖栖忽悠过去,她放下心结,开开心心回家,我也功德圆满,回归到正常的生活。”
那么他就还有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别让小叔带着“乌栖栖”往歪路上越走越远,到时就算他把真的九转龙祸掏出来,也拉不回她。
“不行,我还是得去跟小叔好好谈谈这件事。”陈遇走出咖啡厅,又给陈书杰打电话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陈遇挂断拨打的电话,转而给乌夕夕打过去,“喂?乌栖栖,你在我小叔那里吗?他的电话怎么打不通?”
乌夕夕:“我不在他那里。”
陈遇:“啊?他去哪了?”
乌夕夕:“不知道,前天跟我说他出门去办点事,要过几天再回来。”
陈遇觉得不对劲,“那你怎么这几天还天天一大早就出门,半夜才回来?”
乌夕夕:“陈书杰让我等他回来再说,我闲着没事就出来赚点钱,如果没什么事,那就这样了,我现在不能乱动。”
陈遇还没来得及问她什么,电话就被挂断了。
他捏着手机,想不出来什么工作是让人不能乱动的,嘀咕道:“这傻子除了打人,什么都不懂,不会是被人骗去做些不好的事吧?”
陈遇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放心不下,又给乌夕夕打电话过去。
可是电话一直没人接听,他也只得挂了电话,边走边想:“算了,等她今晚回来再问吧。”
陈遇走着走着,不经意地抬头看了眼一家商店,本是没甚在意的一眼,正当要撇开目光看向别处,忽然觉得商店门口立着的人偶有点诡异,又把目光投过去。
这具展示衣服的人偶,身穿黄色的宽肩连衣裙,姿势僵硬地站在那里,就跟平常的人偶差不多,可是这肤色又不像普通人偶那么惨白,十分逼真,就跟真人的差不多?
陈遇不自觉地靠近橱窗,仔细地观察人偶的手臂,他抬头去看人偶的脸,可惜人偶脸上戴着墨镜,看不到眼睛,他就越发想要看清楚了,终于按耐不住好奇心,伸手想要去摘下那副墨镜。
突然人偶的嘴张开了,“你看够了没?”
亏得陈遇的心脏没毛病,不然得吓个半死,“卧槽!你是真人啊?!”
人偶抬手取下眼镜,露出那张脸来,陈遇指着她,“你!你怎么在这?!”
乌夕夕皱皱眉,“我不是在电话里跟你说了吗,我在干活赚钱。”
“所以你指的不能动是这个?”陈遇恍然大悟。
“不然呢?”
陈遇讪讪地笑了下,“你穿这衣服挺好看的,我都快认不出来了,你可以买一件。”
乌夕夕将衣服上的标签拉给陈遇看,“九百九十九块钱,就这么一块没有两尺长的布料,也没有任何绣图,就随便缝了几针弄成裙子的样子,我是脑子进水了才买它,我还不如买九十九块的布回去,都够缝几套衣服了。”
陈遇觉得要是她去看那些大牌子衣服的价格,可能会觉得城里人是不是都脑子进水了,人傻钱多速来的那种。
陈遇向乌夕夕问道:“你跟我小叔最近查得怎样了,有没有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乌夕夕重新戴上墨镜,摆回原来的姿势,嘴唇小幅度地微微动着,声音压得小小的,“一点点。”
“咦,你们都找到什么了?”
“秦漠和一个盗……团伙接触过。”
陈遇听着就觉得嘴里泛苦,愁眉苦脸地说:“盗贼团伙?这家伙怎么专门欺骗女人感情,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啊?还是顶着跟我一样的脸去干的这种坏事,万一警察看脸抓人,抓到我头上来,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他越想越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对乌夕夕问道:“你们找到那个盗贼团伙了没,他们知不知道秦漠在哪里?我觉得有必要带着他去登机一下,证明他是他,我是我,可别让人像你这样,把我当做是他了。”
“妈妈、妈妈,这个叔叔一个人在这里自己跟自己说话,好奇怪哦。”一个小孩子跑到陈遇的面前,指着陈遇冲着他妈妈喊道,“是不是有鬼在这里?我们看不见它?”
小孩子的妈妈急急忙忙跑过来把小孩拖走,“这种人叫神经病,你不要随便靠近他们。”
陈遇对乌夕夕说:“额,乌夕夕,你吱一声,证明下我不是神经病。”
乌夕夕一声不吱。
其他路过的人也投来看见神经病的眼神,纷纷避让开来。
陈遇:“……”
过了一会就有几个保安走了过来,“听到投诉说这里有个神经病在发神经,我们赶紧把他带走。”
陈遇火大了,也不忙着洗清自己不是神经病,对他们就斥责道:“神经病怎么了?神经病不能逛街啊?!”
这一声吼,保安顿时就被吓得后退几步,很是小心翼翼地对周围的人说:“大家都往后退,离远点,不要靠近他,更不要乱叫刺激到他,神经病伤人可是不犯法的。”
果然,周围的人都屏声息气地一点点以陈遇为中心往后退。
陈遇黑着一张脸,转身就看到本来僵硬着身体不动的乌夕夕,也像路人一般蹑手蹑脚地后退,顿时就不乐意了,“你干嘛也跟着后退?”
乌夕夕义正言辞地说道:“他们说的,要离你远一点。”
陈遇闭眼深深地吐气,大声地吼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被人当成神经病啊?!”
因为这场闹剧,乌夕夕被商店炒鱿鱼了,跟着陈遇一起被轰出商场。
乌夕夕拿着被打发的一百块钱,对陈遇进行控诉:“都怪你,我好好的工作就这样没了。”
陈遇嗤笑道:“这算什么工作,站在那里一天都不能动一下,那么痛苦,一天才拿一百块钱。”
乌夕夕:“不是,一天五十块,这是我前两天的工资。”
陈遇瞪大眼,激动地说:“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一天,才五十块?你这是被人给坑了。”
“能赚一点是一点,五十块不少了。”乌夕夕将钱收好。
陈遇说:“诶,不是吧乌夕夕,你吃我的,住我的,根本就没有需要花钱的地方,你用不着见缝插针地来赚这点小钱吧?”
乌夕夕白他一眼,“这世上还有人嫌钱多的?难得从山里出来,我当然要多赚一点是一点,你说这个干一天五十块太少了,难道你知道有钱更多的活?”
“收入高的活多了去,哪个不比你这个强。”陈遇嗤之以鼻。
“那你给我介绍一个。”乌夕夕如是说道。
牛已经吹出去了,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一样,陈遇也没打算收回来,她这份钱少活累的工作,他都看不下去,谁知道她自己再去找,会不会又被人坑一把,就决定把她从火坑中拉出来。
陈遇拍拍胸膛,打下包票,“放心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