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三定律我也知道，”趁这个机会，紫云拓赶紧把自己肚里有限的知识展露，说：“第一，运动产生时间；第二，相同运动状态下的系统可以用相同的时间标度，不同运动状态下的系统则需要用不同的时间标度；第三，一个系统的时间标度可以通过改变其运动状态来改变。
“咦？看来你不完全是草包，还学了点的基础知识嘛，”楚月揶揄道：“那你知道宇宙三定律背后的含义吗？”
“嘿嘿，”紫云拓憨笑，“不是没钻研过，可惜越往深处越不明白，还是请姬先生讲讲吧。”
“哦，这个宇宙三定律其实不难理解。第一条说明了时间的本质，跟温度类似，是描述运动剧烈程度的一个标量，它并不是一个维度……尽管在运动体系中把它看作维度会十分方便。时间并非维度，这一刻和下一刻若有什么不同，一定是物质的位置和运动状态的不同，若位置和运动状态完全相同，就可以认为时间跨度为零。若上一刻是因，下一刻是果，如果想逆转因果律，则全宇宙的粒子都必须回到上一刻的状态，这是无法办到的，所以才有因果律。人类因此也不能穿越回到过去。第二条呢，其实是说明了绝对时空观和相对时空观，比如银河系和仙女星系，相隔几百万光年，然而两个星系中大多数行星上的一秒几乎是相等的，仿佛宇宙有个绝对尺度，这是因为可以把大多数行星看作运动状态差不多的惯性系；不过仔细比较，每一颗行星上的一秒，即便在同一颗行星的地表和大气层外层的位置上也是不同的，而这是因为引力场改变了时间标度，所以时空其实又是相对的。第三条最好懂，不过人类在星际探索早期，对它并没有深刻理解。”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最容易改变的运动状态是速度和加速度，然而想要把速度提高到能明显观察到相对时空效应，能量消耗巨大无比，是最难的。不要说两三千年前，即便如今，我们也做不到。”
“所以人类发明了亚空间旅行。”楚月插话道。
“是的！打个比方，我们在这艘飞船上，如果想改变我的时间标度，最好的办法不是把我自个儿加速，而是……”姬承知指了指门口，道：“跳出飞船！世界上万事万物都在运动，我们只要打开特定维度，宇宙会自己带我们去，不需要消耗许多能量。”
“不怎么消耗能量，但是消耗大量奇异子啊。”紫云拓哀叹道：“当初我们图舒坦，留下了这艘大船，后来发现奇异子的消耗量是原先的十倍不止。天哪，每次下潜，都得花我一百多万。”
“是的，为了打开亚空间，必须使用奇异子。”
“您知道怎么生产奇异子吗？我们这艘船行不行？”紫云拓忽然眼睛一亮。
“奇异子是组成亚空间的主要粒子，是宇宙膨胀的活水源泉，以前主要在恒星和黑洞附近收集，现在主要在亚空间中汲取。奇异子汲取飞船超级巨大，至少是你这艘船的好几百倍，才能防止被奇异子流吹得不知所踪。你这艘船显然不行。不过，你可以潜得浅些，定位不那么准确，能节省大量奇异子。”
“潜得越深，奇异子消耗越多，这个我知道。定位过程怎么能节省奇异子？”
“用奇异子扫描黑洞位置，是硬定位，最简单、方便和精准，不过我们也可以通过数学计算减少扫描频率，做软定位。以目前的数学水准，能节约百分之五十的奇异子，位置偏差不超过三百万公里，时间偏差不会超过一天。”
“那飞船上浮的时候不会出现在危险的地方吗？”
“那是奇异子生产公司为了阻止软定位的应用而造谣。上浮时无论定位是否准确，一定会出现在物质波密度和能量密度极低的位置，这是由量子泡的波动性所决定的。”
“好，稍后请您帮我做一下软定位的设置。现在您能否再讲讲通过亚空间远距离跳跃的机理？”
“好的，让咱们回到大球模型。大球模型看上去简单，但它并不是三维，而是八维。打个比方，亚空间到底在哪儿呢？它既不是离我们一毫米，也不是离我们一光年，它就在这里，始终与我们同在。进一步对亚空间的研究揭示了EPR佯谬这一古老话题的秘密。原来一对纠缠态在亚空间内对应于一点，从实空间到亚空间的径向方向上，没有时间的概念，所以量子态的传递可以远远超越实空间的光速。受此启发，人类终于发现了通过亚空间，在实空间中实现远距离跳跃的技术。”
“每开启一次亚空间，进入的实体如同在水中产生了一个气泡。这个气泡像一个量子态，与其它宇宙有不相容的特性，除非两个宇宙以相同的频率振动合二为一。实空间可以通过亚空间相互远距通讯，但是实空间与亚空间内的气泡世界并不能相互通讯。气泡世界具有现实世界的性质，又可以利用亚空间特性。”
“只需潜入亚空间，改变维度方向，就可以在奇异子内压下，沿着维度方向重新进入实空间，实现亿万公里的移动。理论上，这一操作并不需要时间，但实际中，人们发现球内越靠近球心的地方，时间标度越小。在我们的世界，单单宇宙的形成就需要数百亿年，而在球心奇点，大爆炸的开始和结束其实是在同一时刻发生。在那里，过去，现在与未来，世间万物，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量子泡世界既可以到深亚空间与时间层同步，实现通往未来的时间旅行；也可以在浅亚空间与现实世界同步，实现长距离跳跃。我们下潜的时候，永远不可能对准径向，我们横移的时候，总是在不同的时间层。这就是我们长距离移动仍然花费时间的原因。换算过来，现在最快的速度是每秒零点二五光年，记录仍在刷新中。”
“亚空间技术自出现后，不仅被广泛用于各个领域，最终还改变了人对寿命的看法。两千多年过去了，人类个体的生物寿命只延长了二十年，但是历史存在可以延长至千年。最着名的历史事件就是你们海盗狂潮。”
“亚空间技术开发后，人们发现抢劫变容易了。抢完后只要躲到亚空间里，谁也捉不住，太空海盗因而兴起，危害很大。于是每个时代各地府院都全力绞杀，结果可能绞杀得过于凶猛，几乎所有的海盗都选择逃入亚空间。或许是技术的原因，或许是事先约好，最后不同的海盗选择了同一个时期从亚空间中浮出。到银河纪元一千三百年左右，海盗狂潮爆发。不同时期的海盗汇聚一时，给人类社会带来无法……咳，带来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