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神府的事情到此基本可以算作结束了,虽说南山神逃走了,但是往好的地方讲,他已经力竭了,短暂时间内翻不起什么大浪了,这对圣殿,神山,以及众观察点来说都是好事,也能都好好地修养生息了。只是圣殿里的人,包括李亦棋他们都有些担心,连唐荣,沈丰和澹台墨盏三个人联手都没能解决掉这个南山神,那这个南山神是有多强啊,毕竟在不知情的人心里,唐荣和沈丰还是很当年鼎盛时期一样,全在化显境五重巅峰。
李亦棋从唐荣那里得知到的,防风氏已经无限接近无玄境了,而且还吞噬了一枚犼的神源碎片,即将成为灾厄恶神,他极为担心防风氏会因此直接突破到无玄境。如果防风氏真突破到无玄境了,不要说玉溪镇了,连整个苏州都会被搞得底朝天了,原因很简单,苏州市现在没有常驻的无玄境大佬。
天底下入世的无玄境掰掰手指头都可以算清了,而且大多数的无玄境高手都是老者,也都是各个大宗门的老祖之类的。本来苏州一个中等宗门青竹宗的老祖在三年前突破到了无玄境,但结果这位老祖太爱吃甜食,得了糖尿病,再加上一百多岁了,还喜欢熬夜,内分泌严重失调,结果有一天,不听徒子徒孙的劝告,吃了一缸甜食,导致体内气血不通畅,晚上熬夜打游戏,直接猝死了。导致苏州这一个大市好不容易等来的无玄境大佬就这么没了。然后青竹宗的掌门人因为没有保护好这一位老祖被各方势力谴责,最后辞职,回家种地,贩卖农产品去了,不干修炼之事了。这件事情在圈内传开后,都觉得啼笑皆非。堂堂无玄境,内分泌失调,然后猝死了,简直离谱。
所以如果防风氏真的突破到了无玄境,恐怕整个苏州都没有人能直接制住这位灾厄恶神了。现在李亦棋接手了地方圣殿人员,主要负责这个事情,头都要大了。顶头领导一个接一个倒了,重担只能担到自己的肩上。玉溪镇的圣殿负责人是澹台骆,刚刚那一场大战缺席的原因是因为,澹台骆被传送到了一个很不稳定的空间里,他刚要走,那个空间就倒塌了,石头乱飞,然后被石头压在底下了,晕了过去。一直到李亦棋的医疗搜救队从那群巨石堆里面把澹台骆救出来,他才重新露面。而古鹤,一开始大家都以为这位天字五位死了,毕竟连脉搏和心跳都没有了,但是宋白茶一检测,却发现古鹤的生命特征还存在,甚至连灵契·亡灵怒火都没有取消掉。按常理来说,当灵能者死亡之后,灵契会自然消散。可如今的情况,虽然古鹤的心跳脉搏都没有了,但是另外的体征还表示着古鹤还没有死亡,或者说正在死亡,又或者说他游离于死亡。唐荣对古鹤的状况有另外的见解,他略有沉思,直接和李亦棋说了一下,叫人把他抬到古鹤在萝芸阁的房间,由萝芸阁负责照顾古鹤。还有澹台墨盏也昏了过去,不过没什么大碍,只是脱力罢了,所以也抬回萝芸阁了。
严邵桦则是带着他那神山小队和问李亦棋要的一小队圣殿执行者在南山继续查探着什么,这群所谓的神职人员,都快把南山神府里的石头搬空了,效率之高,取材之广,让李亦棋瞠目结舌。不得不说,虽然严邵桦这个人恶心了一点,但是这个队伍效率是真高,这也印证了,搞那个现场勘探搞那么久,就纯粹是为了恶心人。
现在南山神府已经没有南山神在里面了,李亦棋也不用呆在南山上了,他选择回到玉溪镇上的圣殿据点,先给红烛夜花治疗,然后再问话。但问题是,玉溪镇的圣殿据点也太破了,房间小又少,冬冷夏热,又是老鼠又是蟑螂,离谱至极,办办公也就罢了,在这里疗伤居住就不太对劲了。宋白茶很嫌弃,李长生也很嫌弃,李亦棋当然很嫌弃。所以这也是他们决定住在萝芸阁的原因,这上级拨给的地方太离谱了,住不得。所以,兜兜转转,李亦棋还是带着李长生和红烛夜花回到了萝芸阁,先给红烛夜花疗下伤,然后简单问个话,就通知苏州分殿的人把人接走,让他们去抓耳挠腮好了,反正李亦棋管不了这么宽,也不想管。
唐荣连人带着石头被抬到萝芸阁的时候让白萱和杨若尧吓了一跳,样子虽然滑稽,但是看上去的确是不太好。杨若尧还是很担心唐荣的。虽然表面还是表现的“你这便宜师父死了我都不会在意”这样的无所谓,但是内心还是很在意唐荣的伤的。这一点被唐荣看出来了,他躺在石头上,沾沾自喜,这样显得更加像一个滑稽人了。当然,萝芸阁的三个人只有杨若尧担心唐荣,因为其他两个人十分清楚,把这个人和陨星撞在一起,碎的一定是陨石,只要人没昏,不管流多少血,看上去多狼狈,那就是啥事没有,甚至还能跑两下。
不过,当沈丰和伊成雪被抬进来的时候,三人就显得格外担心了。他们都不是炼体高手,身体强度就算比一般灵能者强,也强不到哪里去,伊成雪还好,身上没什么伤痕,伤都在透支体力和灵能方面。沈丰就看上去惨的很了,骨骼断了一大堆,皮肤都被炸开,眼睛充血,失血过多,反正基本上把所有外伤都伤了一遍。唐荣看着杨若尧面上对伊成雪和沈丰直接表现出来的担心神色,心里还在想:果然是我的徒弟,真是重情重义啊。
还没想完,杨若尧就跑了,因为古鹤也抬进来了,杨若尧吓了一跳,担忧的程度一看就知道比担忧自己多,唐荣沾沾自喜的笑容僵在自己的嘴角处,像一个呆瓜。
杨若尧坐在古鹤床边的凳子上,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好像应该很难过,但是实际上又没有那么难过。
“雪儿说你喜欢古鹤。”沈丰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了杨若尧的脑海里,她坐在那里看着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但是却一睡不醒的古鹤,心情十分复杂。
或许喜欢谈不上,但是好感却是真的,也有可能是因为古鹤性格好,说话好听,会照应自己,又或者是因为更庸俗的理由,长得好看,皮肤好。不管是什么原因,杨若尧都觉得古鹤是一个很好的人。又或者不是喜欢的原因,是因为门不当户不对,问题或许从来不出在古鹤身上,而是出在杨若尧身上。
杨若尧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右手撑着自己的膝盖,像是若有所思一样。她的眼角有泪痕,是不自觉地流下来的莫名其妙的泪。
抬古鹤进来的圣殿执行者说古鹤没有了心跳,但是又不像是死亡了,因为死亡的灵能者,他们的灵契会消失,可是亡灵怒火并没有消失。而且圣殿执行者说了是唐荣叫他们把古鹤抬回萝芸阁的。
前一句让杨若尧的心咯噔了一下,后一句又让杨若尧稍稍有些安心了。比起大多数人,她还是很相信唐荣的。或许是自己的师父的原因,提起唐荣,杨若尧更能安心一点。她看着像怪物一样的古鹤,就像在看以前暗恋过的男神。
这种感情很奇怪,奇怪的就像杨若尧本身一样。
杨若尧想的很入神,唐荣进门,她都没有发现。
唐荣身上的压制效果被白萱破解掉了,他现在已经可以走动了,顺便还把头发剪了,只是白萱剪发的水平不是特别好,头发都有些参差不齐,甚至有一部分都秃了。所以,不管发型是怎么样的,唐荣都跟滑稽绑在一起了。
“想什么呢?”唐荣拍了拍杨若尧的肩,问道。
杨若尧被吓了一跳,像一只受到惊吓的猫,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她侧头看向唐荣,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一头滑稽的头发:“你头发咋了?”杨若尧被这发型惊到了,好丑。
“萱姐的手笔,不提也罢。”唐荣摆摆手,让萱姐剪头发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没想什么,就是有点担心吧。”杨若尧继续看着古鹤,撑着头,糯糯地说道。
唐荣刚想说“你是喜欢古鹤这小子吧”,但是话到嘴边,又觉得这样说话也太蠢了,思来想去,还是说道:“你别担心,现在古鹤正在进行一个非常重要的阶段,只要他能挺过来,就如同脱胎换骨一样。”
“真的?”杨若尧转头看向唐荣,满脸欣喜。
“真的。”唐荣摸了摸杨若尧的头,笑道。
……
宋白茶把两碗药相继给红烛夜花喂了下去,随即运功传给红烛夜花,帮助她吸收药力。她下了床,把红烛夜花小心翼翼地放好在床上。红烛夜花的半边身上都缠着绷带,她被打碎的半边身体,被宋白茶用特殊的方法接好了,还在绷带里涂了药。宋白茶用准备的水洗了一下手,看着坐在旁边,被锁灵锁锁住的李长生,说道:“你不放心我?”宋白茶的声音入耳,让李长生揪住的心又稍稍地往下放了一放。
“你的声音?”李长生皱了皱眉,问道。
“我修炼的功法有这种安神的效果,你只要不是无玄境,或者不是精神系方面的高手,都会被我影响到,不过不必担心,我是个医生,救人的。”宋白茶把一根针管里注入了药物,甩了甩,转头对李长生说道。
“据我所知,学医的要杀人可比杀手轻松多了,更不要说灵医了。”李长生显然不相信这个黄字四位是个善茬。
“说的有道理,或许这个世界上不管是哪个圈子都不信任医生吧。”宋白茶低头弄着手上的工作,她的神情没让李长生看到,像是镜湖中的明月,深夜的冷蝉,孤寂的不同于世界上其他孤寂的人,那是一种特有的孤寂,仅仅出现在某一特定的人群中。
“不过我还是相信你的。”李长生摊了摊手,虽然他不怎么能摊手。
“那你还进来,怕我下毒?”宋白茶笑了一下,温婉如风。
“我只是想看看她,是我害的。”李长生叹了一口气,眼神里是内疚。
“仅仅是因为这个?还以为你也是个多情种子呢。”宋白茶回身,走到李长生的跟前,突然把自己的脸凑近了,脸贴脸地盯着李长生。
“咳咳,你要干什么?”李长生被这样搞了一手,明显很不自在,脸都有些红了,慌乱地说道。
“没什么,试试你?”宋白茶笑的蛮开心的,挑逗小弟弟还是蛮好玩的。她站起来,重新回到她那个地方,动起了手中的工作。她开始装生理盐水袋了。
“试我什么?”
“没什么,看看姐姐有没有看错人。”宋白茶背对着李长生说道。
这一刻,李长生感觉到宋白茶好像在发光。
“你们灵医还要用挂盐水这样的操作吗?”李长生把话题扯开,他发现不管他修为如何的高,他都搞不定这种女人,一败涂地。
“现在医疗水平又不算低,再说了西医的抗生素在治疗一些疾病的时候的确很有用,难道21世纪了,还要一直用传功那套吗?那不是蠢人才会干的事。”宋白茶挑了挑眉说道,她一向建议灵医与时代俱进这样的理论。
“哦,对了,你不去看一下你们圣殿那个天字殿的人了,他心脉都没有了,不是死了吗?”李长生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说,眼睛却一直看着躺在床上的红烛夜花。
“你说古鹤啊,他不需要我医治,他在进行一个很奇妙的过程,一个直接面对死亡的过程,外人帮不了的。”宋白茶想了想,说道。唐荣把他的猜测告诉了她,基本上,她已经认同了唐荣的说法了。这个劫只能古鹤自己去度过。
“你就不怕他失败?你们这个天字五位不是很厉害的样子啊。”
“不要把圣殿每个字号殿的前五位看扁了,没有一个是混上去的。”宋白茶给红烛夜花扎了针,打好吊瓶,说,“冥土下亡者,白骨·古鹤哪是那么容易就被死亡干掉的,想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