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轻轻的在榻前执起了棠儿的手,无限愧疚的看着躺在床上假寐的女子。当碧儿告诉傅恒,棠儿中毒是为了给自己捉天龙做药引时,再想想几日前自己还怀疑棠儿私自溜出去和和亲王私会,大声的斥责了她,傅恒心里滋生了一种深深的内疚和懊恼。
让皇后姐姐求来太医诊治,亲自为她熬制中药,亲自喂她服下,如此衣不解带的伺候在棠儿的病榻前,祈求老天让这个为自己受伤的女子,能平安醒来。
哪成想到,多日之后终于安然醒过来的棠儿,似乎完全不认识自己,第一次狠狠的把自己踹下了床,后来又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最后看见自己又撒开腿就离开了傅府,溜得无影无踪,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种种怪异的谜团,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如同身处于云山雾绕之中。
看着今日被皇后姐姐带回的棠儿,总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感觉曾经病榻前那么温柔解意的女子,似乎换了一个陌生人一般,曾经棠儿眼眸里的坚定和温婉,如今都变成了陌生的羞怯和闪躲。
傅恒万万没有想到,他曾经娶回家的富察夫人棠儿,如今已经变成了镜儿,从遥远的现代,穿越而来。
傅恒因为自己那夜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错怪了棠儿,而生出深深的内疚,人家姑娘嫁到他富察家,没有受到他一丁点的待见不说,还救了自己一命,为了救自己的命还害得人家小姐差点丢了自己的性命。
如此的恩将仇报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所以,无论如何,都得伺机把自己的歉意和心声吐露一番。
碧儿丫头知趣的关起门轻轻的走了出去。
傅恒轻轻的执起镜儿的手“棠儿,我知道你还在怨我…………你知道吗?棠儿,姐姐给我安排的这场婚姻,我真的很反感,打小我和姐姐的感情最好,可是,自从她嫁入皇室,贵为皇后,因为各种权势之间的角逐,常常累得自己焦头烂额,也牵连着我们卷入各种权利的漩涡,以前姐姐是个多淑德从容的女子啊,可是如今,她居然为了自己的利益,生生的为我指婚。背地里背着我,悄悄的把你娶进了门……我陪万岁爷公干回来,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夫人,虽然大家都说你是如何如何的好,但是,我总想,那不是我喜欢的。征战回来,我连看都懒得来看你一眼,我想,不管别人说的如何舌莲生花,你终究不可能是我喜欢的那一个,可是没想到,你明明知道我不待见你,居然还为了救我,差点就醒不来……你知道么?棠儿,那时候,我有多后悔,后悔误会你,后悔让你为我受伤,看着你为了我,在生死线上徘徊,我真的是后悔的要死……”
男子的一番炽烈而追悔的告白,让镜儿亦十分动容。
傅恒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继续说:“你一醒来就对我发火,我知道你对我还一定心存怨气,这我不怪你,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可是,你怎么能那么不管不顾的跑出去呢?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所有人找你,都找不到的时候,我真的心痛了,棠儿,你若是真的丢了,我怎么对得起你的家人,怎么对得起姐姐。棠儿,你知道吗?当我守着你的日日夜夜,我是多么的盼望你能醒来,只要你醒我一定好好待你,好好照顾你,绝不再让你受到半点委屈,我傅恒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有你如此对我,我傅恒此生一定不辜负。”
听着傅恒似忏悔,似表白的心语,镜儿的心里,咯噔的一震,似乎有一种心疼和不忍的情绪,悄悄的蔓延起来,她恨不得跳起来告诉他,自己不是他的棠儿,可是……可是……他们有谁会相信呢?
所有人都把她当成了棠儿,谁还会相信,她是来自几百年以后的镜儿?谁会相信?
这一刻瞬间,连她自己都恍惚了,她仿佛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可怜的棠儿,自己就是被眼前这个男子深切怜惜的棠儿。
如果自己真的是容貌清丽,身材婀娜,通晓诗书,气质超群的满洲第一美人瓜尔佳氏棠儿,那该多好,要知道眼前这人可是傅恒,天下无双的富察.傅恒啊!
富察·傅恒(约1721年-1770年),字春和,清高宗孝贤纯皇后之弟,满洲镶黄旗人。乾隆时期历任侍卫、总管内务府大臣、户部尚书等职,授一等忠勇公、领班军机大臣加太子太保、保和殿大学士、平叛伊犁统帅。乾隆十三年(1748年)督师指挥大金川之战,降服莎罗本父子。乾隆十九年(1754年)力主清军攻伊犁,平息准噶尔部叛乱。后任《平定准噶尔方略正编》、《平定准噶尔方略前编》、《平定准噶尔方略续编》正总裁。撰写《钦定旗务则例》、《西域图志》、《御批历代通鉴辑览》等书。乾隆三十三年(1768年)授经略,督师云南。次年四月,率京师及满、蒙兵1.3万余人,分三路入缅甸作战,身患重疾,仍督军进攻,屡败缅军。后与云贵总督阿桂合兵攻老官屯不下,遂乘缅军遣使请和,疏奏罢兵。”
这么英雄了得的一个男子,居然是棠儿的丈夫,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棠儿,到底跑哪里去了,换得她镜儿莫名其妙的跑到这里,自己的志轩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虽然,志轩不如眼前男子一般挺拔,功勋卓著,但是,那才是属于她的男人,属于她的平凡人生啊。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听着男子的一番表白,更是心乱如麻起来。悄然挣脱男子握着的手,侧过身开始假寐起来。
面对棠儿无声的沉默和拒绝。
傅恒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袭来,曾经坚定的伺候病榻前的丽人,在他病中刚刚建立起来的那些熟悉和亲切似乎荡然无存,秒变遥远而又陌生,自己的悔意和表白,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打动对方。
想他傅恒,何曾受过如此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