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地回来了?”南芷将手中的空茶杯倒扣在桌子上,语气颇为惊讶,“宫里可还传出什么消息?”
“暂时没别的消息了……不过……”小岚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院子里正与小姑娘们玩乐的燕双,悲悯地叹了口气,“昨日陛下秘密下旨。除死了长公主身边的几个内侍。燕秋姑姑作为伺候了长公主多年的大宫女,自然难逃此劫。今日一早便被拖入掖庭杖毙……可怜了燕家这一对姐妹……”
南芷眉头轻蹙,眼中闪过懊悔,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只是我此次贸然行事,没想到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
不过,若宫里是这般反应,想必长公主受的伤不轻,起码短时间内,是不会碍了那位的事儿。
南芷抿唇思考了片刻,转身进了里屋。出来时,手上拿了一块做工精致的玉佩。
南芷将玉佩递给面前的小岚,语气恳切,让人不忍拒绝,“麻烦小岚姑娘将这枚玉佩带给你家将军,再转告将军,当初他许诺我一个请求。所以劳烦将军帮忙将燕秋姑姑的尸身带出来,让我好生安葬了……”
………………
“殿下”
“鱼儿上钩了。”
长宁殿内点着淡淡的熏香,盖住了还未完全散去的药味。渲以端着药碗,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长宁坐在内殿的梳妆台前,身体微微前倾,凑近了不甚清晰的铜镜,将一支孔雀样式的银制步摇仔仔细细地插入繁复的发髻之中,又偏头反复看了看,才施施然地坐直了身体,慵懒懒地开口,“上钩了才好,不枉本宫下了这么大的手笔。”
以自己为诱饵,也确实没几个人如你这般丧心病狂。
渲以暗自腹诽,面上却滴水不漏,温温柔柔地将手上的汤药递给长宁,“那便恭喜,一切都在殿下的计划之中……殿下,这是最后一帖药了。”
……本宫怀疑你是故意的。
长宁睨了渲以一眼,面无表情地端起药碗,将汤药一饮而尽。
“说正事。”
渲以接过长宁递来的碗,唇边的笑容淡淡的,恰到好处,却让人觉得似乎她只有这一个表情——起码长宁一直是这么觉得的。
“回禀殿下,正如殿下所料,当日那伙刺杀殿下的人的确是御史府四小姐南芷派来的,收了两千两银子,任务便是在殿下回宫的路上让殿下跌落悬崖。”
“嗤。”
长宁左手拢着右边的袖子,右手指尖从精致的玉盒里沾了口脂,轻轻地点在唇上,再细细地抿开。
“南芷那个狗东西为了对付本宫,可真是下了血本……”
长宁在眼尾处勾勒了几笔,拉长了眼尾,显得比平日里凌厉了几分,“可查到了,南芷在宫中的内应是何人?”
“元初那边昨晚查了一夜,今日一早便送来了情报。”渲以走到长宁身后,替长宁挑了一枚血玉打的镯子,恭敬地递给长宁,“殿下今日便戴这只镯子吧,陛下那边前几日派李公公送来的,殿下今日若是戴了,陛下想必会高兴的。”
长宁伸出手,任由渲以将镯子套在了她的手腕上,然后站起身,张开双手,示意渲以帮她更衣。
“……昨夜舒兰宫的月青姑姑于丑时偷偷离开舒兰宫去了掖庭,带走了燕秋,”渲以双手拿起一旁玄色织金的朝服,伺候着长宁穿戴整齐,神情认真而又一丝不苟,最后连腰带都仔仔细细地正了正,“今日一早,何将军的人在宫门外与舒兰殿一名回家探亲的洒扫小厮碰面,并运出宫一个箱子,据说是舒兰宫那位的赏赐。”
长宁满意地正了正衣襟,又扶了扶发髻,原本明艳动人的眉眼因今日的妆容,反而显出几分凌厉与妩媚。
“让下面的人继续,好好地给本宫查一查。”
“本宫倒是想知道,区区一个南芷,是如何与淑妃和何盛搭上了关系。”
“告诉元初,先查清楚何盛与淑妃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还有,查清楚,与二哥的人来往的,究竟是南芷还是南御史……”
“是。”
“嗯,走吧。陪本宫上朝。”
长宁偏头朝渲以笑了笑,笑容张扬又邪肆,敛去笑容后又显得凌厉端庄,高不可攀。
“这些日子没有本宫,还不知道那群老顽固又要对父皇说本宫什么坏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