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知道了。”车内的男人简单应了句,便不再多语。此时的夜虽说平静,可这男人的心中,却是罕见的波涛汹涌。
此人正是李府之主,李淳风。
李淳风揉了揉太阳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昨日他那难伺候的秦夫人从家里来了封急信,本以为是些叮嘱他冷暖的话语,可拆开一看,他在信里却被自家夫人骂了个透。
“李淳风你个窝囊废!你心里只有你的鸢儿,我在你心里就不算个数!以前你弃我负我,从不把我放你心上!现在也好,你和你那鸢儿的宝贝女儿打伤了我家茹曼,你也从不放在心上!我告诉你,如果你不回来还我家曼儿一个公道,我秦玉兰这辈子就跟你没完!”
想到这里,李淳风不禁又揉了揉太阳穴。帘外月色皎洁,李淳风恍惚着,仿若那婵娟上倒映着心念之人的脸。
如若阿鸢还活着,自己应该就不会如此无用了吧,无用到连自己的女儿都保不安好。
李淳风自嘲着,他如何不知,秦氏只是打了个幌子而已。自己不在的这段时日,受欺负的一定是如南。
归根结底,不都是自己无用吗?保不了妻子,保不了女儿。果真是应了秦氏的那句怨言啊。
人前风光,人后窝囊。
“老爷,李府到了。”马车夫往里招呼着,李淳风也不再多想了,便由马车夫搀扶着下了车。
“辛苦了。你先下去吧。”李淳风交代着,兀自从府上一个小偏门里回了家。
进了府上,李淳风熟悉地往自己的小阁走去。刚一转角,在黑夜中的一丝亮光便吸引了他的注意。
“怎么回事?这么晚了,哪个丫鬟的屋子里还亮着灯?”李淳风疑惑着,继而走近了忽明忽暗的破落院子。
这间屋子,不是早应该拆了吗?李淳风想着,推开了随风飘摇的木门。
“谁!”李如南危险地眯起了双眼,多年来从警的经验使得她下意识的紧张起来,李如南默默的收起手中的《灭刹影刃》,屏住呼吸仔细辨别着来者的脚步声。
男人,四十岁至五十岁,劳累,无杀意。
李如南勾了勾唇,想来应该只是个打更的大爷吧。白紧张了,敷衍几句打发走不就得了。
可当李如南跨出门与其直视时,却发现其实没有那么简单。
满脑的记忆告诉她,这个男人,是她父亲。
李如南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沉默了半天才缓缓的说出了一句话:“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去休息?”
“我啊,我刚回来,看这儿灯还亮着,就过来看看。”李淳风说着,又看了看这间墙皮随风掉的院落,深深地皱起了眉。“如南,你怎么住在这里?这里哪是个小姐住的地方。”
你也知道,这里不像个小姐住的地方啊。李如南想着,心里头竟有些五味杂陈。
“我能住在这里,也是因为父亲你啊。如若你不在了,也许我就应该露宿街头了吧,秦姨娘对我说过,我娘走了,我就是个没人照看的野种,给我吃住都是赏光了。”李如南说着,朝李淳风笑了笑。她说的都是事实。
不过也许,父亲他也不会相信吧。李如南暗自微微自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