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村的群众闹事了。”外面有人大叫起来，“晓涵，咱们村的人去县城闹腾过以后，现在又有人去围攻镇政府了。”
晓涵听到外面的叫喊声，忙冲出门外。见门外面挤进了好几个老百姓，他们叽叽喳喳要她无论如何，不管采用什么办法，都要确保去镇政府的老百姓安全。说话人的声音很杂乱，看到晓涵出来，声音也越来越弱了。
晓涵急了，她边拨打手机边说，怎么搞的？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呀。
熊书记在电话里喊到，没有事的，晓涵，我已经采取措施了，已经在各个通往镇子的的路口设卡了，不准群众再靠近镇政府。没有啥子事的，现在，我正在尽力疏导聚集在现场的群众。不过，你们杏花村的群众现在都很激动，有点不听劝。事嘛已经发生了，镇政府是有能力解决的。晓涵，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疏导他们的，会平息群众骚乱的。你不要过来了，再说，你在这里怎么有什么用呢。
柳三棉冲晓涵喊了一声，他已经感觉到，镇政府那边的场面可能有点失控了，想像着那边闹事的群众一定是多得黑压压一大片。
“晓涵，要不，咱们还是赶快去镇子那边看一下吧。”柳三棉扯起晓涵的手，让她挂了手机，两个人朝镇政府赶去。
“三棉，没有事的。”路上，晓涵安慰柳三棉说，“以前，在墟圩子镇遇到这种群众聚集闹事的现象，都是因为某一事件，某一种利益。现在，这事，是因为要开发老河口引起的，象这种一事一议的问题，人心虽然也齐，但人数都不多，只要抓住这件事，说出政府的立场，给予群众一个较满意的答复，矛盾往往就化解了。这样的事，不能过急，要缓慢的解决，要谈，要面对老百姓。占用农民耕地，一定会引起一些老百姓的不满，当然，还有对某种腐败现象的深痛恶绝，有一些人想趁此机会发泄一下，可以理解的。”
“是的，现在都一古脑儿都借题发挥倾泻出来了。我知道，开发老河口的事，县里是有些急了。现在，闹事的人把茅头直指墟城市政府，而且，要求市政府立即给予解决。我想，这样的问题，以后，还会有的。朝大的方面来说，这是咱们县在许许多多改革开放进程中遗留下来的问题，缺少和老百姓进行有效的交流呀。是的，问题只能逐步解决，只能慢慢消化。不过，我这个开发区主任现在坐镇这里，出了问题，县里的领导能理解吗？”
“是不是有所顾忌呀，三棉，这个时候，你还想着你的乌纱帽哩。”晓涵停下脚步，“你怎么不想一下群众的利益呀。是的，老百姓是没有多少文化，或者说还没有一定的觉悟，可是，群众更讲实际。要从老百姓的角度考虑问题嘛，现在，群众把他们的不满都归结到政府了，开发老河口，占用农民的土地，不是你政府的责任吗？肆意挥霍群众集资款，不是政府没有监管好吗？这样的事情，如果你早去处理了，会出这么大的乱子吗？三棉，可能你想的是如何把工作向前推进，这是好事。但是，现在问题出来了，你想这种事，别人可以处理吗？现在，县委县政府把你派住到这里，也就意味着，你可以在这里独挡一面的开展工作，你可以当场答复群众提出的一些不算过份的要求。难道说，你没有这个勇气？”
“有呀，晓涵，听到闹事的时候，我的心跳了一下，有些紧张的。刚才，我还问自己，你是不是太鲁莽了？冲锋陷阵，还不知道前线发生了什么事，还不知道群众都向你提出什么问题，需要你去解决那些问题？如果冒然与群众面对面，群众提出的问题无法解决怎么办？这不是丢不丢面子的小事，是咱们梨花县的政府威信受损害的大事，难道说，我不是从大局考虑吗？晓涵，我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也不是为了个人前程斤斤计较的人。我知道是群众的情绪无法稳定，群众聚集无法疏导，就算咱们赶赴过去，也许控制不了局面的。也许，是因为我的到场，甚至越演越烈，也有可能会出别的大事。但是，我是决定去的呀。我也知道现在，法解决的问题不少，一些问题不是一天两天积累的，积重难返。老河口的事情，牵扯一些领导的利益，也有开发商的利益。当然，也就是你准备要嫁给的那个刘克义的利益，我这样说，你懂了吗？刚才，我还想劝你不如躲在幕后，把问题搞清楚，能解决的就解决，不能解决的只能巧妙地想办法化解。晓涵，这个事情，也有一种可能，是针对刘克义的呀。如果是这样，是不是你要考虑和刘克义通个电话什么的。”
“克义现在已经睡了吧。”晓涵理一下头发，愣愣地盯着柳三棉。
到了镇政府，熊书记打电话给柳三棉，并说，让晓涵出面去协调一下就行了，反正都是杏花村的村民。
这样行吗？柳三棉有些犹豫，这时，熊书记就打电话给晓涵，让她现在就到镇政府办公室来。柳三棉看到熊书记放下电话，还是心绪紊乱，就打开了电视，想借看电视来稳定自己。他很少看电视，最多看看新闻，看看体育节目，电视里正在播放李县长在下边乡镇慰问群众的新闻，熊书记说，别看了，一会儿，咱们的李县长会过来的。柳三棉已经知道李县长要为杏花村的老百姓闹事的事情而来，心想，李县长现在过来，也一定会和杜云天一起来的。来到这里，会说些什么呢，是的，你现在还拿上级官员的威风来压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跟我耍威风？就算是说到那个副县长候选人的人事，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吧。再说，已经和李县长撕破脸皮了，也许，会在眼前这些工作方面的事情，自己要受一些委屈吧。是的，李县长一定会来到这里有什么动作的，接下来就是一级对一级的吼，有什么用呢。
“晓涵，这个事情，你要出面呀。”熊书记似乎有点尴尬，他看一眼窗外，指一下那些在院落里叽叽喳喳的村民，大声说，“晓涵，这里大都是你们杏花湾的村民呢。你去劝他们，就说老河口开发是政府行为，是国家行为，知道吧。大道理，要朝大的说。现在一些老百姓是吃肉骂娘的。有什么大不了的，开发老河口，是咱们梨花县的需要，也是当地老百姓姓的需要。这个事，说起来，晓涵，你是可以提一下你的父亲。老一辈人，难道不希望下一代幸福吗？是的，现在，机会来了，可是，有一些不明事理的老百姓，却要出来闹腾一些事，这怎么得了。这个事，说一千道一万，交给你了。李县长马上要来，说过了的，要你回招商引资办公室上班的，至少，你在这个事情方面，要表现一下的。”
晓涵想说什么，但，她还是出去了。
“让晓涵一个人去，可以吗？”柳三棉看一眼熊书记，“要不，我也去吧。”
“三棉，我已经去过了，可他们却不卖我的帐，这些人来者不善，让晓涵去，也不是让她去刀山火海，只是让她去吓唬一下他们，让他们快回去就行。再说，处理里面的群众骚乱，你知道有多难吗？其实，我现在，也是一肚子火，也有想被点燃的冲动。有时候，我也怀疑自己，是不是自己看错了，自己感觉错了？当初，我从部队来到地方，你知道吧，我也是一个团级干部哩。可是，现在，我算什么呀。但我又安慰自己，比一些战友，自己还算好的。现在，对待工作上的一些事情，那可能只是一种很平常的凝视，没有当初在部队的一些激情了。真的，到地方，和地方官员打交道，真的不容易。我有时，是感觉不适应的，我知道每一个人都会在某一个时间段里凝视别人，或是因为一句话，一点感触，甚至于一种很普通的穿着打扮，可能会得罪一些人的。可是，在部队是没有这些事情的。对于李县长，还有，你和李县长闹开了撕破脸的事，我也听说了。这些，不是一种平常的凝视，我听说了还是固执地认为，也许你是对的。想像得到，你当时那眼里喷射的是一团火，一团想要把你和李县长都燃烧的火。其实，没有必要的。”
“你也听说了？”柳三棉在心里发出一种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冷笑，想到自己和叱咤风云的李县长争斗，到底还是书生意气，其实心里还存留着某一种比农民还要纯朴的东西。也许，自己不应当和李县长公开争斗的。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你又何必呢？何必那么固执呢？然而，柳三棉觉得自己对一些所谓的金钱和权势的诱惑并不是可以放弃一切的。现在，至少，自己是有底线的。而且，他觉得自己内心深处为这个国家，为这个民族，为这个小小的梨花县办一些事情，这样的所谓理想是一点点加深的，或者说，他对开发老河口这样的事情，是当一回事的。当然，也是自己对工作的兴趣越来越浓。“其实，我对李县长，个人是没有啥子恩怨的。”这样说时候，柳三棉笑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