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的一个暑假,没有订婚之前,过得挺滋润,自打订婚以后,过得很抑郁。海子盼着快点开学,他好尽快忘掉这些不快,能再次见到他朝思暮想的孙丽惠。
开学这天,海子将各类书籍进行了统一的归类和整理。因为从这一学期开始,海子开始进入七年级了。他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将来考出去,有能力找他的孙丽惠。海子早早地吃完早饭,洗了头,穿上他多次遇见孙丽惠时穿的衣服,又站在镜子前仔细地照了几遍,确定自己满意了,才背上书包去上学。
海子走出家门,正好碰见他的同村同学刘冬冬。
“嗨,有了老婆的那个小子,想办法去陪老婆得了,还有心思上学啊!”刘冬冬个子高海子一头,但岁数比海子小三个月。他和海子已经七年的同学了,什么也不忌讳,是和海子无话不说的伙伴。
“别嘴上没有个把门的,随便瞎说!我没有老婆,也不想要老婆。”
“嘴硬!不想要老婆谁和人家订婚了,又是谁和人家换了手巾了。做过的事就不认账了,亏你说得出来。这要是让人家女方听到了,非得打到你家和你退婚不可。”
“如果那样我就高兴了。好了,别谈些没用的了。暑期你复习了吗?”
“我爸看的紧,不允许我出去找你玩,一个暑假也没闲着。呵,海子,这回,我有心理准备,一定要超过你。”
“好啊,我正愁找不到对手呢!也只有你还能招架几个回合,咱们看最终谁能走出风水沟村。”
“一言为定!”
海子和刘冬冬经过大队部时,迎面碰到了刘大忽悠。海子曾经暗自下过决心,绝不会跟刘大忽悠说话,若不是他这个所谓的媒人,他也不会让孙丽惠失望和痛苦,海子尤其恨他败坏孙丽惠母亲的名声,厌恶之情早已盈满心胸。
刘大忽悠见是海子,摆出十分亲近的架势和海子打招呼:“海子,上学去。”
海子将头一扭,眼珠一眯,对他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去。并故意气他,对刘东东说:“东东,咱们快走,这是一个疯子!”
刘大忽悠是海子的什么人?是海子的媒人,是对海子的婚姻有功的人。有功的人谁不是像大爷一样供着,特别是在风水沟大队,男孩子找对象又很困难,谁家对媒人都会高看一眼啊!而今天的海子竟敢对他这样,那刘大忽悠哪里能咽下这口气。
刘大忽悠都被海子气结巴了:“你,你,你看把你惯的,小兔崽子,你这是卸磨杀驴啊!我上赶门子和你说话,你还不理我。好,不理我好。我先找谭兴林评评理去,然后我到你的岳父家,将你这小子的德行给你媳妇说说,看有人治你不?”刘大忽悠气哄哄地走了。
海子乐了,心想:我要的就是这种结果,我不仅不和你说话,我还不理老麻家的所有人,让你们随便挑理去,最终就是退婚,这是我的奋斗目标。
海子不管刘大忽悠去哪,依旧乐呵地和刘冬冬说笑着,进了学校。
海子和刘冬冬一起找到了七年级的教室,选择个座位将书包放好,就出来寻找孙丽惠。海子知道,孙丽惠也应该由四年级升为五年级,就去五年级的门口和窗前逡巡。海子对孙丽惠的目光是有感觉和敏锐的,甚至他连孙丽惠的气息在相对很远的地方都能感受得到。可是,今天,他却一点信息都捕捉不到。他终于清楚,孙丽惠没有来上学。
海子有些懵了,孙丽惠为什么没有来上学呢?
海子哪里知道,不仅孙丽惠不上学了,刚刚和他订婚的麻双燕也不念了。
先来说说孙丽惠为什么不念书了。孙丽惠自从那次和麻双燕闹翻了脸后,心情遭透了。在杨树沟村,还从来没有敢大张旗鼓地和人家抢对象的女孩呢,即使是看着自己心爱的男孩和别人订了婚也只能是忍受,也不敢说出来,自叹命运不佳。而孙丽惠就不同了,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放弃追求自己的真爱。她从听说海子相亲到海子将要订婚的过程中,都主动出击,付出很多的心血去感召海子,希望海子能摆脱他叔叔的控制自己走出来,而海子终究没有做到,孙丽惠有些失落和绝望。从正统的观念上来讲,孙丽惠如果再去干扰和破坏海子和麻双燕的婚姻关系,是属于不道德的,对于这一点,孙丽惠是很清楚的。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也想看看海子是不是真正的爱她,她决定放弃学业。这样,不接触海子和麻双燕,就会少出现一些风波。
孙丽惠主意已定,就去找妈妈潘小花。
“妈,有件事我想和你谈谈。”
“什么事?丫头,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这人啊,就得认命,别想太多了,啊!”
“妈,我不想念书了,想回来帮你侍弄庄稼。”
“傻孩子,不念书怎么行呢!你哥哥已经不念了,你再不念,咱们家就没有一个文化人了,没有文化不受人欺负吗?”
“妈,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你看我,和麻双燕也闹僵了,海子我也追不回来了,你让我在学校里碰到他们怎么去面对。我现在啊,也没有心思学习了,再说了,人家十五岁都已经七年级了,我才五年级,虽然是因为上学晚,但我总觉得矮人一头。在五年级,我岁数最大,学习又不怎么好,心里也压抑得慌。妈,你就同意女儿的要求吧!”
“你这孩子啊,又任性又厚道,又不想服输,还又要替别人着想。我看啊,你的一生啊都会被谭海子弄得焦头烂额的。你要想好了,看将来后悔。”
“妈,我想好了,我不后悔。”就这样,孙丽惠不上学了。
麻双燕怎么也不念了呢?她的情况就简单了。麻双燕的爸爸麻福生有五个女儿,他的大女儿已经嫁人,家里里里外外都缺人手,况且麻福生生性比较懒惰,责任田里的活计他也不正经干,就一推二五给了他媳妇一个妇道人家,麻双燕的母亲身上又有病,活计也确实忙不过来。现在麻双燕已经订了婚,将来早晚是人家的人,念书也没有什么用,麻福生就动员麻双燕留在家里干活了。
一天,麻双燕从山上的责任田干活回来,麻福生跟麻双燕商量。
“双燕啊,我有件事想和你说说,你看成不?”
“啥事啊,爸爸,你就说呗。”
“是这样,我想呢,你也不小了,也念到五年级了,文化也够用的了,爸爸的意思是,我和你妈需要一个帮手,你就留在家里帮忙侍弄庄稼怎么样?”
麻双燕听到这里,陷入了沉思:要说呢,家里确实缺少人手,大姐出嫁以后,家里的重担就全压在妈妈一个人的肩上,我是该替妈妈分担一点。可是,我虽然和谭海子订了婚,但谭海子的心我还不清楚。听孙丽惠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她们之间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如果我这个时候离开学校,是不是正好给孙丽惠以可乘之机,到那的时候,我失去海子不假,我的青春也被耽误了。我该不该退学呢?麻双燕一时拿不定主意。
“双燕,你听爸爸说,女孩念书实在是没有什么用。念到五年级,咱们村的女孩大多不去了。昨天我听后院你四婶说,孙连生的丫头孙丽惠也不念了,在家干活了。”
“什么,孙丽惠也不上学了?”
“可不是嘛,她妈给你四婶说的,那还有假。”
麻双燕暗想:这回好了,孙丽惠不念了,也就威胁不到我和海子的婚姻了。正好,我也不念,省得海子会拿我和孙丽惠比。到时候海子把孙丽惠他们之间的烂事忘了,就会一扑拿心地对我好了。
“行,爸,我答应你,我不去上学了。”
“你不要怨爸啊,实在是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