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车回去的路上,吴芮给我打了一个电话,约我喝酒。
我本就烦躁,自然应的爽快。
当我开车到酒吧时,吴芮已经喝得醉意阑珊。
一个人坐在小角落,趴在酒桌上,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走到她身边,踢了她两脚,抄起酒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吴芮活的不痛快,跟我相差无几。
她给一个男人当备胎当了五年,自尊心被践踏到尘土里,就差开出花来。
她的喜怒哀乐都来源于那个男人,所以,对于她这副模样,我早已司空见怪。
我需要做的,就是在她鬼哭狼嚎之后,扛她回家。
我招手让服务生再送几瓶酒过来,自顾自的磕着茶几上的瓜子。
“我跟他分手了……”吴芮抬眼看我,泪眼朦胧。
我轻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她这句旁白,我听过不下百遍。
见我无动于衷,吴芮咧开唇笑笑:“许安,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我放下手里的瓜子壳,调侃:“不是我不相信你说的话,而是我不相信你能做到。”
吴芮笑笑,失魂落魄:“他要结婚了,就在明天。”
我手里拿着的半瓶酒倏然掉落,酒瓶内的液体顺着瓶口流出。
“你看,备胎就是备胎,一句不爱,就能给你多年等待一个交待。”她提提唇,苦笑。
我将唇抿成一条直线,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宽慰她。
她嘴里心心念念爱了多年的男人,其实我并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过。
我没有见过这个男人,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见过。
更多的时候,是见她拿着电话在发信息,或者煲电话粥。
每次我提出见见,她总会拿出男人口中的那套理论搪塞我。
她说:谈恋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不允许第三人踏入。
我笑她稚气,懒得应她。
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我一点都不奇怪。
因为一切早已能预料。
一个男人如果爱你,应该是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你的归属权,又怎么会连见你的朋友,也躲躲闪闪。
这一晚,吴芮喝了很多酒。
酒后的吴芮不停的拨打着手机上熟悉的电话号。
起初电话还能拨通,只是无人接听。
最后对方许是嫌她烦,所幸关了机。
我拖她走出酒吧时,已经是凌晨两点。
吴芮趴在我的肩头,打着酒嗝:“咱们早点回家,我明天上午还有个手术,爱情没了,面包还是要留住的。”
我抬眼,看了下喝得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的她,漾出一抹笑:“你还是别祸害病人了,待会儿我给主任打个电话,让他替你。”
听到主任两个字,吴芮一个机灵,倏地站直身子,朝路边的一颗树鞠躬:“主任,我没喝酒!”
我调笑着看她撒酒疯,倚在另一棵树上,点燃一根烟。
午夜的灯光昏黄。
路灯将我的影子拉的倾长。
见吴芮闹也闹了,吐也吐了,我起身扔掉烟蒂,重新搀扶过她。
站在马路边打车,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我把吴芮拽的紧。
生怕一不留神她就会借着酒劲冲出去。
“停车,停车!”吴芮一条腿伸到马路外,不等我扯回,已经有一辆车停到了我们面前。
看着车窗降下后谑笑的陈森,我小声骂骂咧咧的嘟囔。
陈森掀唇:“许医生,大晚上的出来玩啊?”
我本欲不接话,却见他后座车窗玻璃降下,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女孩,呢喃软语:“阿森,是你朋友吗?”
阿森?
光听这两字就知道这关系非同一般。
陈森朝后看看,蓦地开口:“前两天帮我包扎伤口的一个医生,医术不错,人也很好!”
听着陈森的谬赞,我嘴角抽搐两下,转眼向他车后的出租车招手。
“许医生,我送你?”陈森看着我,轻笑。
我蹙了蹙眉,视线瞥向别处,没吱声。
陈森赖着不走,憋笑:“许医生,这大晚上的,怕是不好打车吧?”
“安安,有车为什么不上啊,师傅,师傅,麻烦你开一下车门……”吴芮一脸狐疑的看着我,不等我开口就朝陈森的后座爬去。
“许医生?”陈森看着趴在后座上的吴芮,抬眸看我。
我不语,迈开脚,将脚下的小高跟踩的噔噔作响。
陈森的车很宽敞,后座原本坐三个人肯定是没问题,但是因为吴芮从上车开始就一直维持着半躺的姿势,我只能打开前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位置。
陈森将车开的稳妥,时不时通过后视镜跟后座上的女孩对视。
我将头转向窗外,看着窗外黑漆漆的风景。
车窗玻璃略带反光,我盯着玻璃上的陈森发呆。
刚才上车的时候我没注意,今晚的他西装革履,看起来像是刚去过什么正式场合。
想到他下午跟我说家里逼婚逼的紧,不由得对车后的女人多在意了几分。
“乔芝,许医生她们住的比较偏远,待会儿我先送你回去。”陈森转头,声音轻柔的不像话。
听到这个名字,我身子一僵,心下说不出的憋闷。
“嗯,好,那你回到家后,一定要记得给我打电话报平安。”乔芝回应酥软人心,眉眼带笑。
“嗯。”陈森单一个‘嗯’字回应,声调里却满是柔情。
把乔芝送到目的地后,陈森也下了车。
两人在落下耳鬓厮磨了好一会,陈森揉了揉她的发,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她才百般缱绻的离开。
那眼神,满是爱,满是情深。
女人最了解女人。
这个女人被陈森蛊惑的不轻。
等到陈森上车。
我打开车门准备换位置坐到后面。
他一把扯住我的胳膊,另一只手垫在我的臀下,将我提到他腿上。
“吃味?”陈森勾唇,嘴角笑意放大。
我闻言偏头:“陈律师这样做,就不怕被你小女朋友看到?”
“她就是看到,也丝毫不会影响到她嫁给我的决心。”陈森自信,说的云淡风轻。
他说的是实话。
一个女人一旦爱上一个浪子,就以为自己会是浪子的救赎。
那些原则啊,条框啊,自尊啊,底线啊,全部都会抛到了九霄云外。
“陈森,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回眸与他对视,看着他眸底凌乱的自己,有一瞬间失神。
这样的姿势太过暧、昧,再加上寂寥的夜色。
很容易发生点什么。
陈森垂眸看着我,伸手拂过我细碎的发丝,潋笑:“今晚亲过别人,就不亲你了。”
话落,陈森把我抱回原来位置。
我耳邸绯红,恼的说不上话来。
直到把我跟吴芮送回家,陈森都算中规中矩,没有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他把车停到小区外,下车帮我把吴芮抱出。
“我帮你抱上去。”陈森瞅了我一眼,径直抱吴芮上了楼。
看着陈森对我居住环境驾轻就熟的模样。
我跟在他身后,一路小跑,跟进电梯:“陈森,你来过这儿?”
陈森瞄我一眼:“没来过,刚打听出来,最近太忙,还没来得及实施。”
你看,他总是这样,把每一句话都说的模棱两可。
让你知道他心里有你,但是又告诉你,你在他心里也并非举足轻重的位置。
坐进电梯,按下十六楼,我垂眼看着躺在陈森怀里烂醉如泥的吴芮,暗暗思忖。
考虑下电梯后,怎么赶陈森离开。
随着电梯‘嘀’的一声。
我率先走出电梯,堵在电梯门口:“今晚实在是太感谢陈律师了,这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留你喝茶了。”
陈森不置可否,挑开唇际,将吴芮整个人都放在我身上。
老实说,吴芮不论是从身高还是体重,都比我多了不是一点半点。
平时拖着她回来还好,让我给她个公主抱,实在有点强‘我’所难。
抱着吴芮,我身子不由向后,趔趄两下,差点倒地,好在有身后的墙壁支撑,我才勉强站立。
陈森站在对面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提提唇:“我看许医生进去,我再走!”
看我进去他再走?
这话摆明了就是看我笑话!
抱着吴芮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我能走的进去?
我吃力的靠着墙壁,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那个,陈律师,你如果不是特别赶时间的话,有劳你帮我把我朋友抱进去?”
陈森跨步向前,垂眼俯视我,勾起唇角:“如果,我说,我赶时间那?”
“那你就麻溜的离开!”我没好气的开口,抱着吴芮的手开始向下滑。
陈森覆上我的手背,用力一提,将吴芮向上提了几许。
“许医生,进了这道门,我今晚可就不会出来了,你可想好,你确定需要我帮忙?”陈森别有深意的看我一眼。
我汲一口气,咬紧压槽,恨恨的回应:“我确定!反正一回生,两回熟!无所谓!”
“许医生爽快!”陈森大手一提,我手上的重力顿时消减。
跟在陈森身后,揉捏在酸痛的手腕,我,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