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水夭懂,既然跑不了,那就迎难而上,“你想怎样?”
穆云兮一步一步逼近,“先是给我下药,后又扰我清净,还打破了清远大师的真迹,你觉得,我会怎么对你?”
“那是因为你先食言的!”水夭据理力争,“如果你早点还我,我怎么会跟你这纠缠不清?”
穆云兮走进,白色织锦暗云纹长袍熨帖的套在身上,气质天成,“如果珠子不在我这,你就会离得远远的?”
“当然!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远!”知道他不喜欢她,水夭斩钉截铁的回答。
如墨的眸子忽然涌现黑色的风暴,老死不相往来么?
那这珠子是不能还她了!
“清远大师的画万金难求,这幅《远游图》更是佳品中的佳品,本王特意从京师带过来的,这笔账,你要怎么算?”
穆云兮一个字,一个字说的清楚,水夭听得心惊肉跳,他说的没错,清远大师的话,确实是万金难求,她怎么就不小心打破了呢?
“好,画我会赔你,但我的珠子,你必须得还。你开个价吧!”
穆云兮眉峰一挑,眸底的汹涌平静了许多,“你可知,这画是无价之宝?即便我开了价,你也还不起。”
听这意思是要狮子大开口?
“你若是诚心为难,我也无计可施,但,做人终有道,你是皇子,人人称赞的贤王,真要传出点什么去,可就不好了。”水夭软软的威胁。
“哦?那你倒是说说,能传出什么去?”穆云兮眸光闪闪,“要知道,本王从不在意那些虚妄的东西。”
“脸面也不要了么?”水夭浅笑,“七皇子被人强了的消息传出去,你觉得,会如何?”
“咳……”穆云兮被口水呛到,“你好歹是个女子,怎么说话如此……”
一时间他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形容她!
他见过的女子,大多都是循规蹈矩,举止优雅的大家闺秀,娴静恬淡的小家碧玉,偶尔有几个刁蛮任性的公主郡主,却从未见过她这般惊世骇俗的。
第一次见面,她从天而降,抢走了她的锦囊,之后假扮他,进了府衙,将一大群贪官制的服服帖帖的,那份名册成了他挟制官员的重要凭证。
后来,她为了夺回玉珠,一把火烧了凌霄阁,他趁机建成丘泉阁,摆脱了雁门关错综复杂的势力牵制。
再后来,她乔装改扮潜入丘泉阁,为了寻回珠子,将丘泉阁闹得鸡飞狗跳,他借此机会,肃清了府内各方势力安插的眼线。
她的阴差阳错,成就了他的歪打正着。
两个人仿佛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牵着,越纠缠,线缠得越紧。
这一次,她竟然给他下药,还胆大包天的过来揭短!
不好好的教训她一下,以后还了得?
“废话少说,你到底想怎样?”软的也说了,硬的也来了,“大不了就以命相抵。”
以命相抵?
他差点以为她会说以身相许,毕竟,什么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都可以理解。
“我不要你的命,你只要做我的婢女就可以了。”穆云兮清冷的脸上带着一抹算计,“一年为期,一年之后,我还你自由。”
这么简单?
她有些不敢相信。
“需要我做什么?”
“你能做什么?”她来丘泉阁,除了享受就是捣乱,似乎,没做点正经事。
水夭想了想,说:“除了侍寝,别的都可以。”
穆云兮忍不住扶额,他看起来就那么饥不择食吗?
“负责我的饮食起居,没有我的允许,不得离开丘泉阁半步。”
水夭不解的看着他,“你不怕我毒死你?”
“你若毒死我,葫芦山的人一个都跑不掉,本王会派人踏平葫芦山。本王和葫芦山众人,孰轻孰重,你自是能分得清。”
穆云兮从不要挟人,要挟起人来就不是人。
这一个回合,水夭完败。
多年以后,她回顾往事的时候,在想,如果当年她的好奇心没有那么重,那她和穆云兮的结果会不会是另一个结局?
穆云兮的贴身婢女,需要做的事情并不多。
大多数的事情,他都亲力亲为,而且有良好的生活习惯,非常节制。
她要做的,只是整理桌案,沏茶研磨。
听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却很难。
桌案要擦的照出人影来才算干净;茶水要温度烫手不烫嘴为宜,且不同种类的茶叶,放入的片数要不一样,不能太浓,也不能太淡;墨汁必须要细细的,提笔起而不粘笔……
十日下来,水夭的耐性被磨光了,看见什么都不顺眼。
她当穆云兮转了性,发慈悲,用一年的时间换那幅画,没成想,竟如此折磨她!
水夭恨恨的穿过后院的假山,撕碎了地上的落叶,心中还是郁愤难平,不知不觉竟到了穆云兮平日练功的地方。
视线豁然开朗,那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啊,到处都是冰雕的小物什,小兔子,小北极熊,小桌子,小椅子,小茶杯……还有个冰雕的树屋。
晶莹透亮的冰雕,将周围装扮成了了水晶宝石般的世界。
水夭一下就爱上了这里,心里的不郁一扫而光,摸摸这个,碰碰那个,爱不释手的把玩着,盘算着带回去的可能性。
没想到穆云兮还是个细腻的家伙嘛!
进了树屋,水夭忍不住惊呼起来,这……简直就是个缩小版的房间呐!
床,桌,软榻,铜镜,壁挂……跟穆云兮房间里的摆设相差无几。
她一直没来过这,没想到这里竟大有乾坤。
水夭在里面玩了很久才出来,手脚都冻得发白。
穆九看到她,如同大赦一般,“姑奶奶,你去哪儿了,公子找你半天了,赶紧跟我走,再不走,公子就要发飙了。”
“找我何事?”
“你去了就知道了。”
穆九把水夭带到穆云兮的房间,就溜了。
水夭看着紧闭的房门,有种被出卖的感觉。
“你找我?”对穆云兮,她实在用不出敬称,直呼其名,有些不敬,喊他别的,她也喊不出口。
穆云兮沉着脸盯着她,眸光浮沉,复杂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