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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琉璃青

凌若萱踏着轻快的脚步走向枫原一中的大门,虽已夏末,秋之将至,阳光却非常的好。

来这所全枫原最好的高中报到,刚刚度过雨季的枫原又是阳光灿烂,万里无云,她最喜欢的晴天。晨光笼罩中的一切都好像她无敌的青春一般,散发出柔和却闪亮的光泽。

去新学校报到的第一天,不需要背包,没有令人烦恼的课,好像只需要仪式性的应付一下,不出一个上午,下午的时候假期就仍然借尸还魂。明天的事就明天再说,反正枫原依旧会是阳光灿烂。

至少她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虽然和初中的好朋友们说了拜拜,分散到了这个城市的四面八方,但至少林溪还在——那个瘦瘦的又很阳光感的男孩,两颊上长满这种年纪的男孩子避免不了的痘痘和留下的痘印,斜挎着单肩包,以和自己相似的步调走在旁边,两个人的手里是同样的冰红茶。

当然,两个人不可能就这样安静在路上一直走,那样的话也太对不起这十六岁的天空了。一个说:“臭傻子。”另一个说“你才傻。”

毫无营养的斗嘴,然后打着笑着闹着,

林溪。凌若萱总觉得他这名字很好笑,总感觉这样的名字好像更适合女孩子,但时间久了,也不觉得这个名字有哪里不舒服,只是作为损友,这点常常成为她用以挤兑他的武器。他们两个家住很近,从小就经常一起玩,又一起在枫原实验中学念初中,高中又一起考进了一中。

感觉真的,有这样一个人陪在身边,即便只是陪自己走到主(天啦撸)席台那里张贴的新班级和新生名单,看见彼此被分到的班级,然后就分道扬镳,各自前往新班级,也是件很幸运的事情了。

这样年纪的女孩子,开朗活泼,还多少很男孩子气,爱疯爱闹,不顾形象,但也已经有了那种细腻的心思。想到会被打乱名单,然后随机丢进二十个新班级里,就觉得这阳光多少黯淡了些,好像此刻被突然飘来的一片云片刻压抑了那灿烂。

但幸运如她。

两个人在外围站了一会,若萱上前挤进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硬挤进去,在长长的横幅名单上从这头找到那头,很快混入了拥挤的人群。人头攒动,映在蓝底白字的背景上,竟有一种奇异的和谐感——前提是忽略掉那些叫人脑子爆炸的嘈杂声。

林溪笑笑,隔了一个疯玩长假后的第一次早起,终究还是十分困倦。他站在拥挤的人群外,看头顶那片云缓缓移开,直到漏下的一道阳光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的目光才从那片云落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后脑勺中间,刚好看见若萱在人群里横冲直撞地朝他的方向挤出一条路来,笑容明亮。

她走过来,抢过他手里的冰红茶,中气十足,“走吧,十四班。跟姐混,有肉吃。”她拧开瓶盖灌下一大口,虽然自己手里的饮料还几乎一口未动。

“嗯?我不会那么倒霉吧?”他做了个一个很欠扁的表情。

若萱着急说话,飞快地咽下嘴里的饮料,露出得意的表情:“这就是命。”她把饮料瓶递给他,见林溪没有接的意思,就把塑料瓶往他身上一塞。他接住饮料瓶,若萱拉着他的T恤,半拖着把他拉到了操场上属于他们共同的新班级的集合地。白色的石灰在土操场上“写”成的“1.14”,然后两边各画一条竖线,就粗糙地分出了一条区域来。

凌若萱站在新集体的队列中间,周围除了林溪以外几乎都是陌生的脸孔,然后就是如同各级学校新生入学一样,开学典礼。

从小到大,每个学校的开学典礼都是这样,毫无新意,而且又臭又长,校长站在高高的台上,洋洋洒洒地自夸。

凌若萱连两分钟都没能坚持听下来,就忍不住开始低头玩着指甲,转过头和林溪低声说笑,有时也看着天空掠过的飞鸟。

校领导讲话好不容易结束,又要抽签选定班主任。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用最简单且公正的方法。不过在这个国家,往往是越看起来公正公开的方式,越叫人不禁想怀疑这之中究竟是否存在着暗箱操作。

只是这样傻站着,不能有稍微大一点动作,感觉实在是太傻了,凌若萱只是想着:“快点结束吧。快点结束吧。”反正无论怎样都无所谓了。

抽签的结果,一个留着披肩长发的年轻女老师领过这个新班级的队伍,自我介绍说叫孙美荣,名字是那种她第一次听,就很容易记住的,美荣——就是美容嘛,嘿嘿。

然后一条条新班级的队伍拥挤着,从不同的三个入口挤进教学楼,不过好像不管人群怎样挤,她都没有和林溪挤散。

他们走在一起,坐在一起,在很多人眼里,她和林溪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对被分在同班的幸运的情侣。不过,新班级的第一次班会,大家都对彼此没有什么印象,除掉几个隐约有些印象的初中的同校生,她眼中的,仍是陌生人脸的汪洋,与他们的短暂一面之缘和从未见过没有任何差别。

取过军训服,简单地听老师交代几句,返校的内容就算完成。

高中生活还不算正式开始,所以假期还剩下一个下午的分量,就在假期的最后,整理整理心情,痛痛快快地出去玩玩吧。

“走啦走啦,一会去哪玩?”女孩开心地笑着,教室的出口已经被人群挤满,坐在靠后排的她站起来,掏出手机,决定多约几个好朋友出来,一起聚聚,尽情地K歌打牌狂欢,在新生活开始之前,把那些无聊的烦恼比如那些不确定的未来,通通丢到一边。

她这样想着,一边跟林溪走出教室。虽然已经差不多到了阳光最足的正午,走廊里仍然呈现出一种冷调,教室门边略显陈暗的白色铭牌上,蓝色的字仍然十分清晰:“1年14班。”——

一个所有故事开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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