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秋月对旁边傻愣的语桐说:“傻瓜,到你了。”
“OK。”语桐做了个手势。
但秋月很快就出言阻止:“慢着。先准备纸巾,免得一会儿你哭得一塌糊涂。”
纸巾,是秋月递给语桐的。
语桐白她一眼,“你管我!对我来说,最惨的事情,是发生在七年前,我在蒙马认识了一个男孩子。他的画虽然画得不是特别好,但是他很懂得去怎样表现自己,而且他画得很有性格,所以,人人都觉得他会出名。”
顿了顿,接着说:“有一天,竟然是他走过来对我说,他说我画的画很有味道,还说了一句,说只要我站在那里,就是一道美丽的风景,全世界都会为我而静止。他真的很会说话。”
“好夸张啊。”秋月笑了出来。
“于是,我也没想那么多,就答应跟他一起画画,他说每个月都会分钱给我。”
“哗。”语桐每说一句,秋月都会跟着附和,眼睛也没离开过她的脸。
“钱不多,你知道,我是那种对钱完全没观念的人,所以,我觉得无所谓。”
叹了口气,接着道,“直到有一天,我才知道原来他是在利用我。那个时候画很热闹,而他拿到的钱买一辆新车,我问他原因……我不是想拿回钱,我只是想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然后,我才知道。”
秋月连忙追问:“为什么?”
语桐难过地道:“到我发现他骗我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一直都很喜欢他……我不仅觉得自己很笨,而且觉得自己很无聊。怎么可能明明知道那个人骗你,但你去喜欢上他呢?”
秋月气呼呼地用手指点了一下她的头:“你这个人就是这样子,被你气死。但有时候很替你心痛。”
转头,望向白岩,“那,占哥,到你压轴了。玩得那么尽,我看你怎么收场。快点说,快点说。”
白岩扶着歪歪的脑袋,笑了笑,“刚才那杯茶太多酒了,呵呵。”
“快点说真话,要说真话。”
“啊……唔……”想了想,说:“在我十六岁之前,我家也算有钱吧,有佣人,有司机,有靓车。我不知道爸爸是怎么赚的,总之我和我大哥,都各有一个工人,一个司机,有漂亮的车子,然后十五岁那年,我被送去英国念书。”
他说话时,屋里渐渐静了下来,时空好像跟着他的思忆飘回了那个年代。
“我在英国读了一年,大哥就打电话给我,要我立刻回家。我当时并不知道爸爸所有的钱都在一瞬间全没了。回家之后,爸爸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话,自己一个人很早出去了,然后晚上很晚才回来。”
沉默了,他的眼光黯淡下去。
“有一个晚上,我陪着妈妈,她一见到爸爸回来,就立刻进厨房盛汤,又递毛巾,很是贤惠,然后看着我爸爸喝汤。”
深吸一口气,接着说:“我记得爸爸喝完汤之后,说了一句‘我们下个月要搬了’,妈妈听了之后,想了一会儿……然后小声地说‘怎样都好,我只是想你在我娘家和朋友面前,不要说你在公司没有地位了’。爸爸听了之后,一句话也没说。”
又是一阵沉默,连呼吸声都显得那么清晰。
“我不知道爸爸会不会……像我一样,回到房间盖起被子哭。在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人对人可以这样自私,我觉得自己好像亲眼看见妈妈拿刀捅了我爸爸一刀似的。”
虽然爸爸已经去了,但这件事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和妈妈的关系就疏远了。
听着他那低沉的声音,语桐想起了一个人,感觉太像她在十六岁那个晚上,坐在甲板上,和一个不认识的男孩交谈一样。
只是因为在生命的某一个点遇到,没有理会有没有过去,也不知道有没有将来,总之,可以讲的都全部讲给对方听,让这个毫无关系到人把自己最真的感觉带到另一个世界,让这一个陌生人替自己保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