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钺明摔在地上，就再也动过。
泥头车司机不知是喝了酒，还是证件不齐，居然没有停留，一脚油门，逃得无影无踪。
陆巧欣把头埋在方向盘，再抬头之时，肇事车已经驶离。
怎么办，该怎么办？
“学长……”
陆巧欣想起刚才林钺明红着眼睛瞪她的样子。
她拿起电话，手指颤抖着，打了120急救。
学长，别怪我。
她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赶紧离开这儿，不能被人看到自己来过这里！
这是一条小路，来往的车辆很少。
陆巧欣往后视镜看，确认前后都没有车，她用颤抖的右脚，踩着油门踏板。
绕过林钺明身边时，她死死盯着后视镜，一片黑暗之中，路上有个光点亮了起来。
手机！
是学长的手机！
她猛踩刹车，打开车门下来，飞快地跑过来，把林钺明的手机捡了起来。
她连蹲下来，确认人是不是还活着，都不敢了。
她紧紧握着手机，飞快地跑回车上，把车子开得飞快，离开这个可怕的弯道。
往前不断地飞驰，过往的大学时光，也在她的脑子不断地闪现。
那些青春的意气风发的岁月里，林钺明的音容笑貌，分解成了一帧一帧的黑白照片，在她眼前像幻灯片一样。
眼泪模糊了视线。
她多么想掉头回去，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坚定地说：走，快走，不能回头……
“学长，撑一撑，救护车会来救你的。”
她把眼泪擦干，把屏幕摔得粉碎的手机，放进了随身的包包里。
这边，废弃的工业园里，程依被带到了一个空旷的厂房里。
她眼前的黑布被揭开了，李虎与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就在眼前。
“程小姐，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你想干什么？你离我远点。”程依被两个男人抓着，只能奋力尖叫，想着有人能听到，来救她。
“你和慕思凡合伙耍了我，高兴么？”李虎走过来，掐着程依的下巴，“我自打出来混，就没受过这样的气，你喊啊，喊破了嗓子，也没人能听到，反而是你越喊，哥几个越高兴。”
空旷的厂房里，一群男人猥琐的笑声回荡着。
程依心里绝望极了，李虎把她绑在了椅子上。
“你敢动我，慕思凡一定不会放过你！”她浑身发抖地说：“你会后悔的！”
李虎哼了一声，喊道：“把那个小白脸给我带进来！”
祁颢然被带进来的时候，半边脸都是肿的，嘴边有些血迹。
估计是被教训过了。
“程依！”祁颢然抬眼看到程依，大喊道：“你快让他们把我放了，跟我没关系啊！”
程依绝望地闭上眼。
李虎看了看程依，走到祁颢然身边，笑呵呵地指着程依，问：“这个女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祁颢然这才发现程依手脚都被绑着。
“依依，你没事吧？你有没有事？他们有没有打你？”他着急地喊。
李虎上去给了祁颢然一拳，厉声问：“你小子耳聋了？老子问你跟这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程依盯着祁颢然摇了摇头，随即看向别处，冷声说：“你问他有什么用？他不过是个被我甩了的小白脸。”
她只希望祁颢然脑子灵光些。
这个时候，唯独只有慕思凡的名头，能让李虎忌惮。
否则……
程依都不敢想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程依……”祁颢然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昨晚的事，我能解释的！”
“丫的在我面前演什么偶像剧！”李虎抓着祁颢然的衣领，狠声说：“说！她是不是你的女人？”
“当然不是！”程依才开口，嘴巴就被堵住了，她一直给祁颢然使眼色。
不过没什么作用。
祁颢然什么都不明白，看到程依这样绝情，他更激动了：“依依，你原谅我吧，我都想明白了，我跟她不过是逢场作……”
李虎不耐烦了，以一记右钩拳结束了他的深情忏悔。
李虎掐着他的下巴：“只要你承认这个是你的女人，不是慕思凡的女人，我立刻放你们走！否则，我剪了你的手。”
有人拿出园艺专用的大剪子，架在了祁颢然的手指上。
“说不说？”李虎喊道。
祁颢然盯着那个剪子，咬紧了牙关，可最终还是在剪子就要合起来的时候，脱口而出：“是！她是我的女人，她跟慕思凡没什么关系，是她亲口说的，跟慕思凡是假扮的！”
程依眼眶里一颗圆滚滚的泪滴了下来。
她嘴上被贴了胶布，呜呜地含糊不清地喊着。
她盯着祁颢然，要将他这个怂样，永远地印刻在心里。
李虎狂妄地大笑着：“听到了吧，弟兄们，听到了吧？这女人就是个贱货，收了慕家的钱，算计老子，算计我姐夫，找死，今晚弟兄们玩个痛苦吧！”
“你们要干什么？”祁颢然急了，猛地挣脱了左右的人，冲着李虎扑过去，他大声喊道：“你们要对她做什么？不是说我承认了，就放了我们吗？”
“我说过这话？”李虎挑眉，问自己的手下，“你们谁听到了？”
“没听到！”
众人高声呼应。
“上次没得手，今晚就让大家看看，堂堂的程家大小姐，究竟是什么模样！大家伙儿看个清清楚楚！”
在哄笑声中，祁颢然又吃了几记闷拳。
他盯着程依，忽然后悔自己的胆怯，后悔怀疑程依的清白。
“把这小白脸打昏了，给我扔到路中间去！”李虎笑着说。
祁颢然显然已经被打蒙了，无力挣扎了。
他只能含糊地喊着：“依依，我会回来救你的，依依……我去报警，我立刻就报警去，你们等着！”
两个男人把他架上了车，绕着工业园出来，打昏了扔在小路上。
“是死是活，就看你小子的命数了。”
“这小路偏得很，又黑，哪个不长眼的开快车，碾过去就痛快了。”
“报警？你小子去阎王爷那儿报吧！”
“哈哈……”
黑色的商务车完成遗弃任务，掉了个头，走了。
李虎的人在车上讨论着，话音未落，开快车的就到了。
看到路上有个麻袋似的黑影，陆巧欣以为是自己眼花，看到了林钺明的幻影，吓得她猛踩刹车。
直到看清了地上那人的衬衣，她才惊呼道：“颢然！”
她赶紧下车，确认这个被打得跟猪头一样的人。
“颢然，醒醒！你醒醒？”无论她怎么喊，祁颢然都昏迷着。
“报警……”祁颢然迷迷糊糊间，说着：“快报警，依依……救……我的依依……”
“哼，你的依依，早已经不是你的了！”陆巧欣费尽了力气，才把人弄上了车后座。
因为担心从大路回去会碰到慕思凡，也因为担心林钺明。
她调转车头，沿着原路返回了。
接近林钺明出事的弯道，远远就听到了救护车的鸣笛。
车子开过的时候，她看到医护人员把人抬上了救护车。
学长，这是你的命数，怨不得我……
她默默想着，拉着半死不活的祁颢然往医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