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的结婚习俗比较古老传统,比寻常的婚礼要更加繁琐,所有到场的亲戚提前半个月捎个信物,比如是一箱牛奶或者是几盒喜糖,提起预订亲戚们的时间。
一般人家有重大喜事都会吃上两天三晚,结婚前一天晚上亲戚全部到了,水乡称为“到客”,到客吃一晚上,结婚当天吃上整整一天,婚后第二天再吃上一天,之后才散客!
向暖晴他们来得早,本以为今天就是结婚的日子,其实还仅仅是“到客”罢了,不过当天晚上来的人并不多,仅仅三四桌人罢了,很快到了吃饭时间被安排坐下。
司空皓辰惊奇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向暖晴轻笑,真是城里来的“土包子”,向二叔也许是为了省钱也许是图个方便,婚礼的的酒席直接请来的“农村家宴”师傅,在院子里搭起了帐篷,放了十几二十张桌子......
一位厨师一座大火炉加上几口大锅,最后还有几个洗盘子上次的服务员,这就是婚宴酒席的全部,虽然很简陋,但是煮出来的食物还真的挺合向暖晴口味。
第一道菜是银鱼豆腐羹,味道鲜香嫩滑,豆腐的滑嫩和银鱼的鲜美巧妙的结合,口腔内充斥着香味。
正吃着余光瞥到向父和向二叔那桌,只听见向二叔不知和向父说了什么,向父点了点头,向二叔脸色则是一副如负重释的样子,向暖晴不知道这些年向父和向二叔两兄弟之间发生了,向母既然没有告诉她,所以自己也没有细问。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父母心底十分的善良,不会因为自己发达了而忘记自家兄弟,所以肯定是二叔做了什么非常过分的事情,所以父母才会如此的吧!
......
农村的早晨开始的很早,向暖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向窗外的时候,天色还是朦朦胧胧的。
怀里的小家伙却已经完全呆不住,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个不停,紧紧的抱着向暖晴,奶声奶气的问道:“妈妈,为什么昨天太姥姥叫你猫儿,二爷爷也叫你猫儿,这是你的名字吗?”
向暖晴温柔的轻笑,搂着小家伙讲起了她小时候的童年趣事。
向暖晴小时候也算是个小皮猴,后来五六岁那边贪玩玩水掉进河里,被捞上来之后抖颤不停,之后整个人就变了,身体也的娇弱不已,性子也变得温和起来,三两天的感冒发烧,向老太太便给向暖晴取了个贱名好养活。
猫儿狗儿栓子,这些是当时最常见的贱名,向老太太也是不识字的,既然是个大闺女,便做主给她取了猫儿这个贱名。
说来也巧,猫儿名字唤了一年下来,向暖晴果真感冒发烧少了。
农村人多少有点封建迷信,认为是这贱名取得好,取得妙,所以年少时候的向暖晴在家里一直被称为猫儿。
小家伙听着听着估计是入了神,猛地向暖晴停住了嘴,便拽着她的胳膊央求她继续讲讲。
向暖晴点了点小家伙白嫩的小鼻尖,“不讲了,乖乖再睡一觉,不然这么早就起床白天该犯困了。”
小家伙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大眼睛,奶声奶气道:“妈妈我睡不着了,你听楼下已经有人在说话了,你就让我起床吧!”
向暖晴苦笑,其实她一清醒就听到楼下隐约传出的说话声。
而且二伯家的这床虽说不太硬,但也不是很软,睡了一夜下来整个腰背都有些僵硬,她抱着小家伙起身,小家伙沿着床铺蹦跶了一圈。
看着眼前这么活泼的小家伙,向暖晴忍俊不禁嘴角扬起弯弯的弧度。
她伸手揉了揉酸疼的腰背,心叹: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真是难啊!
向暖晴起身拉开了窗帘,窗外果真雾蒙蒙的,看起来今天的水乡的早晨是个迷雾天,从窗外看去,很亲戚已经到了,她带着小家伙简单洗漱了一番便下楼。
走到二楼时,突然听到二伯母尖锐的那声嗓音,似乎在和谁吵架,楼道处挤满了人,向暖晴闻声准备过去瞧瞧,被人拉住,转过头定睛一瞧,向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身后。
向母将向暖晴拉到角落,低声呵斥:“进去瞧什么,都是作死的一家子。”
向暖晴不明所以的看着向母,愣了愣,半响缓缓开口:“妈,我不知道你和爸爸与二伯父一家发生了什么争执,但是这些年我一直没回来过。这么多年都任性下来了,这次你就让我再任性一次,多管一次嫌事好不好。”
向母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向暖晴一眼,恨恨道:“你这死丫头,跟你那爱多管闲事的爸爸一样,到时候吃力不讨好的是你自己。”
向暖晴但笑不语,任由向母说几句狠话,发发牢骚与心中的不满。
司空皓辰则没有那么淡定,因为向暖晴与向母都是说的方言,所以他只知道向母就突然对向暖晴凶了,他小脑袋转了转,决定用眼泪来征服这位外表凶悍的外婆。
小家伙眼泪来的极快,扁了扁嘴立刻就丢下几滴,抽抽噎噎可怜兮兮的看着向母,“外婆,你不要凶妈妈,呜呜~~~”
向母刀子嘴豆腐心听见自家大外孙哭得稀里哗啦,顿时心疼万分。将小家伙搂在怀里狠狠的抱着,轻声安慰:“辰辰不哭,外婆不凶了,不凶了。”
向暖晴见向母抱着孩子,便往吵闹的二楼房间走去。走到房间门口,憨厚的小姑姑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跟她解释事情的始末,向暖晴轻笑拉着小姑姑的手:“姑姑,您就跟我说方言就好了,没必要讲什么普通话。”
向暖晴挺喜欢小姑姑的,话不多,心思却很细腻,人也十分善良,所以这些年她虽然不常回来但是也会寄些礼物给小表弟,让他带给小姑姑。
“你二伯母家的这新女婿真是太不像话了,结婚前一天还和朋友出去鬼混,本来说好今天起早去接化妆师的,现在还在家里呼呼大睡呢!薇薇这丫头在家里霸道惯了,哪肯吃亏呀!在房间哭着闹着说不嫁不嫁了。”
说道这里小姑姑,又带着些轻视嗤笑:“其实哪里容得她不嫁,肚子了都已经有了孩子,这女人啊,命好不好就看嫁人之后婆家如何了......”
小姑姑说了很多,许是喜欢向暖晴的缘故一直拉着她的手,唠唠家常,终于房间内的门被缓缓打开,二伯母沉着一张脸出来,正巧见向家小姑姑,命令式的口吻:“春香啊,你瞧瞧薇薇那丫头没个化妆师还不肯出门呢,你让他小姑夫开车和你一起去镇上请个化妆师回来。”
小姑姑几乎立刻摇头,“国培今天学校还有课,没有跟我一起过来,你还是另想办法吧!”向小姑说的在情在理,似乎并不是不愿意帮这点小忙,只是确实腾不出时间罢了。
向二婶听完向小姑的话脸色更加差劲,嘴里已经开始骂骂咧咧,虽然不知道她骂的是谁,但是大喜的日子这样总归是不太好。
“二婶,”向暖晴轻叫了一声,“大喜的日子不用闹得这么不开心,如果你信得过我,就让我来画吧!”
向二婶忙摆手:“不用,你学画画的,画了这么些年也没什么名堂,咋还会画人脸呢,你们城里人不是最讲究吗,怎么这会儿不讲究了。”
一句话把向暖晴从里到外嫌弃了个遍。
向暖晴也不气恼,笑着解释了一番,婚后闲来无事报了些兴趣般,其中就有化妆。
向二婶一听惊喜的叫道:“那岂不是在国外跟洋鬼子学的!”
向暖晴轻轻点头了。
向二婶几乎想都没想就把向暖晴往屋内拉去,进了房间朝床上哭得要死要活的女孩说道:“哭哭哭,大喜的日子都让你给哭霉了。这是你猫儿堂姐,在国外学过化妆啥子的,国际化妆师,让她给你化妆可没有辱没你吧!”
女孩蓬乱着头发从被子里钻出,脸上哪里有一丝泪痕,刚刚完全就是做做样子罢了。
“猫儿堂姐?”女孩声音中带着些好奇。
向暖晴也走近了完全看清楚眼前的女孩,五官清秀小巧带着些书卷气息,不愧是龙凤胎和昨日看到的向润泽长得很相似,如果不是刚刚在门外听小姑姑说了那么多,向暖晴很难想象出外表看起来这么乖巧的女孩,居然做出为了一个男人辍学离家,未婚先孕......
“薇薇,你好。今天我负责做你的跟妆师,希望你不要嫌弃。”向暖晴落落大方的打起招呼。
却没有料到向润薇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上下打量起向暖晴,“哼,你不就是个破画画的,还想着在我脸上做什么幺蛾子。”
向暖晴有些恼怒她脾气一向很好,今天被这万般嫌弃,心里也有些不高兴了,面上的表情很淡:“二婶,既然薇薇不想要瞧不上我替她,那您趁现在还来得及在另外再请一位化妆师吧!”
向二婶是典型的农村妇女,心里盘算着再请一个化妆师还得多花冤枉钱,本着能省则省原则,走到向润薇面前掐住她的胳膊,大嗓门骂道:“作死啊你,你猫儿姐在国外专门学过化妆,整个沣水镇都没几个比她厉害的人,你还有什么可讲究的!”
向润薇被向二婶的一顿劈头大骂给骂蒙了,不一会儿,便乖巧的坐在凳子上,仍有向暖晴给她上装。
“猫儿姐,我结婚谢谢你能特地过来参加。”女孩突然轻轻开口。
她愣愣的看着女孩,不由想起小时候逢年过节回来家时,小女孩屁颠屁颠的跟着自己身后,嘴里喊着姐姐不停的要吃糖的模样。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记忆中乖巧的小女孩,竟然变成了这幅模样。
她心中暗自叹气,却又觉得自己好笑,自己的情感生活处理的一塌糊涂,她又有什么资格过问别人的人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