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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暧昧

这时,门外传来一道沉稳却稚嫩的声音,众人顺着声音望去,看见一个大概八、九岁的男孩,慢悠悠地走进正殿。

他一身白衣,剑眉星目,众人都觉得似曾相识,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一看见他,晗光老君笑得满脸褶子都出来了:“不迟不迟,来得刚刚好。”神色慈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那个小男孩是他儿子呢。

男孩走到大殿中央,毕恭毕敬地对晗光老君叩首行礼,老君摸着胡子,笑眯眯地点头,心底深处却在窃喜:这下赚到了。

颂川最是了解他,见此眉头一皱,表情神秘莫测。

晗光老君没注意到自己儿子的反应,满心满意都是自己的两个小弟子。他走到男孩的面前,对众人宣布:“诸位,他就是本座的大弟子逝遗。”

说完,朝乐辰招招手,小姑娘迈着小短腿,乐颠乐颠地跑过去。

晗光拉起乐辰的小手,放到逝遗的手掌心,嘱咐道:“辰儿啊,以后要和师兄相亲相爱,好好修行。”

错芫蹙眉,他总觉得老君说“相亲相爱”时,语气特别古怪。可想了想,却没有什么头绪,只得放弃。

其他人听罢,诧异地看了看晗光老君,又瞟了一眼颂川,默默地闭嘴。倒是太上老君饶有兴致地看着晗光老君,笑得不怀好意,更多的却是羡慕。如果可以,他也想收这两个人为弟子,可惜,他比他晚了一步。

余下的时光,大家主客尽欢。

直到傍晚,夕阳西下,众人才意犹未尽地离开。送走宾客,晗光老君打发两个弟子回房,自己则带着儿子去了书房。

一进门,颂川冷着脸直截了当地问:“说吧,你什么时候又收了个弟子?”

晗光老君干笑两声,语出惊人道:“今天……早上。”

“……”颂川一噎,虽然他知道自家老头子一贯做事不着调,没想到竟严重到这种地步:“你查清楚他的身份了吗?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往云苍宫带。”

阿猫阿狗?

晗光老君摸了摸胡子,十分庆幸此刻只有自己父子二人,若是叫那人听到,非拆了云苍宫不可。

他点点头,老神在在道:“清楚,非常清楚。”

颂川拧眉,若有所思,半晌忽然开口问:“收了多少好处?”

他家老头子就是一个贪财的,没有一点儿好处,他怎么肯办事。之前要他收乐辰为徒,还是寻烨送了厚礼,他又说了些好话,才答应的。

闻言,晗光老君神色一怔,片刻后瞪了儿子一眼,反驳道:“哪有什么好处,没有!”说得义愤填膺,好似受了巨大的侮辱。

不理会他的话,颂川敲了敲桌子不说话,目光深沉地盯着他。

老头子回视儿子,亦是沉默,敌不动我不动。

一刻钟,

两刻钟,

一个时辰……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这场无言的冷战,晗光老君首先败下阵,半是讨好半是撒娇道:“我真没有收好处。”说这话时,他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袖中的东西。

颂川白了他一眼,也不揭穿,淡淡问:“那为何收他为徒?”

老头子贪财归贪财,但没有什么坏心眼。再者,他看人眼光独到,定不会收那些品行不端的人,凭白给自己摸黑。

晗光老君嘿嘿笑了笑,一副“果然还是儿子你懂我”的傲娇模样,看得颂川气得磨牙。

“儿子啊,爹也是为了辰儿着想。”老头子微微一笑,似忆起了往昔与儿子相依为命的时光,眼底涌起一阵怀念:“你母亲早逝,这些年我又当爹又当娘,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够看到你成家立业。现今,你倒是立业了,却久久不成家,急死你老爹我了。”

说着,轻声叹口气:“你大了,我管不了你,也不想干涉你的事,就这样吧。可自从收了乐辰为徒儿后,我就在想,不能让她步上你的后尘。所以,便开始为她规划未来。”

“你和错芫都年长她许多,等她长大肯定是不行,那些个天界的仙君我又瞧不上。因此,再三考虑下,我决定找个和她年纪相差无几的男孩,陪着她一起长大。日后成婚,知根知底,还有青梅竹马的情分,两人该是幸福和美。”

说白了,晗光老君的意思是,他收逝遗为徒,其实是为了给乐辰培养一个小丈夫。

颂川一听,乐了。他只听说过凡间父母会为儿子找个童养媳,他爹可好,居然给乐辰弄个童养夫,真是闻所未闻。

“这事,你自己看着办吧。”话毕,他甩袖就走。

晗光老君脸一垮,拉住了儿子的胳膊,念念不舍地哀求道:“儿子,你多陪爹一会儿呗,长夜漫漫,爹寂寞……唉唉唉!混小子,站住!站住!”哪知儿子无视自己装可怜的把戏,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房间。

他气得直骂爹,回头冷静下来一想,他爹不就是自己吗,感情骂了半天,他骂的是自己。顿时头顶生烟,气得晚饭都吃不下。

颂川知晓后,吩咐厨房准备夜宵。

知父莫若子。果不其然,三更半夜,厨房的人困极,打了个盹,醒来时锅里炖的燕窝粥不翼而飞了。

他们好似习以为常般,淡定地收拾了一下,回房睡去了。

这个小插曲,如同一个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泛起阵阵涟漪,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如对儿子所说的那样,晗光老君说到做到,将逝遗安排在乐辰的左边房间。错芫住在乐辰的右边,听说此事后,冷哼一声重重地关上了门。

翌日,晨曦乍现,一阵浓烈的香味顺着门缝,飘进了小姑娘的内室。尚在睡梦中的某人吸了吸鼻子,眼睛都没睁开,一双小手却自动掀开了粉色的小被子。

缓缓睁开美丽的凤眸,她仔细嗅了嗅,嘟囔道:“真香。”翻身下床,连鞋都没穿,直接光着脚跑出了房间。

在她踏出房间的一刹那,右边屋子正在打坐的错芫猛地睁眼,眉头紧紧拧着。他家小姑娘向来是不睡到日上三竿不起床的,今日怎么起这么早。沉思了一会儿,又想到这里是云苍宫,乐辰如今拜在晗光老君门下,铁定不会出事。

于是,他安心地重新闭眼继续打坐。

然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一个小小的疏忽,他家小丫头就被人莫名其妙地拐走了。后来,他得知此事,气得牙根痒痒,恨不得将那人碎尸万段。

这是后话。

再说乐辰,顺着那股香气,噌噌噌跑到了左边房间。看着紧闭的房门,小姑娘歪着脑袋认真思考了半刻钟,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里貌似是二师兄的住处。

黑漆漆的眼珠子咕咕噜噜转个不停,忽然她眼睛一亮,神采奕奕地走到门前,“啪啪啪”敲门。

门内响起了脚步声,由远及近。但听“咯吱”一声,门开了,一个墨发白衣的冷峻少年出现在她的面前。

“师妹这么早来,可是有什么事?”他淡淡问道,眼底却飘过一丝诡计得逞的奸笑。

乐辰心思单纯,加之此刻她满心想的都是那阵浓郁的香味,故而没注意到对方眼底的笑意。她咧嘴笑道:“二师兄,你昨日才来这里,辰儿怕你认生,所以来找你说说话。”说得那叫一个坦荡荡,但脑袋里怎么想的,两人心照不宣。

逝遗挑眉,显然是不信。可刚要开口说话,视线无意瞄到她白嫩嫩的小脚,顿时脸色冷下来,沉声呵斥:“这么大的人了,出门怎么连鞋都没穿。”说着,弯腰将小姑娘抱起来。

他如今也不过才九岁,比乐辰高一头半,然乐辰平日吃得多,被错芫养的白白胖胖的,他抱着她有些吃力。

试着怀里沉甸甸的小人儿,他眉头皱着,一声不吭,好不容易才把她抱进屋子里,放到凳子上坐好。

“坐好。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看着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的小丫头,他低声告诫。

乐辰暼了他一眼,眨巴了下凤眸,老老实实地点头。见状,逝遗放心地出了门。

等人一走,乐辰就扫视了一下房间,发现桌子上有一碗粥,深深吸了口气,她知道香味从何而来了。

站在凳子上,她把碗拉到自己面前,看着色彩缤纷、香气四溢的热粥,二话不说拿起勺子,舀了一些放进嘴里。

下一刻,小姑娘原本心满意足的小脸瞬间皱成了苦瓜脸:“啊!呼呼呼……”粥太热,烫到了她。

这时,房门被人推开,逝遗回来了。他望着满眼泪花的乐辰,又瞟了一眼桌上的粥,什么都明白了。几步走到她的面前,他黑着脸骂道:“不是让你坐好吗?怎么这样莽撞。”

乐辰很委屈,她烫到了舌头,这人不安慰她还骂她,坏人!她可怜兮兮地瞪着逝遗,目光像是在看自己的仇人,充满了愤怒和抱怨。

逝遗深吸一口气,脸上满是无奈,转身倒了一杯冷茶递给她。

乐辰伸手接过,咕噜咕噜喝了个精光,冰凉的茶水入口,暂且平息了火辣辣的感觉:“还要。”她没喝够,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无比依恋地仰视他。

逝遗的心一下子被喜悦填得满满的,把刚才的一点儿怒气抛到了九霄云外,给她又倒了杯茶。

凝视小姑娘可爱呆萌的模样,他心念一动,眼中掠过一道浮光。

“辰儿,你是不是饿了,我让人给你做吃的送过来。”他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盯着那碗粥,意思很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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