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韵涵看着那坠落的尸体,怔怔出神。这是她的父亲大人么,一向温和的他,现在变得那么的恐怖,那么的狰狞。
她不理解现在的父亲,秦渊寒看懂了,便落泪了。父亲大人终究还是变成了他讨厌的人,杀戮,只能带来更多的仇恨,但不杀戮,却会带来更多的灾难。
坠落尸体所腾起的泥烟模糊了秦枫的面容,这一刻,他在众人的面前是那么的陌生。
众人窃窃私语,虽然很激动,却不敢大声。他们不能保证,现在的家主是否会痛下杀手。
“秦家虽然强大,但内部极其混乱,只要……”
“我看你是疯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是不可能的!”
“寄人篱下的感觉,就那么好么?”
…
三家的核心人物聚在一起,看了整个过程,心中有了一些其他的想法。只是也有人反对,毕竟当初三家巅峰力量全出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更别说现在了。
权与力终究是为众人所驱赶,死在它的车轱辘下的,不计其数。但即便如此,也无数人为之疲于奔命。
秦家三脉也出现了不同的声音,枫脉自然是愤怒,而炎脉和寒脉,竟然出现了与之附和的声音。
秦枫环视着在场的所有人,神色落寞,眼神中的那一点伤感,被很好地掩饰了。利益终为驱人,难以守其初心。
“今天,我只是想告诉你们,要清楚你们的一言一行,我已经忍够了。”
秦枫恶狠狠地说着,一改常色。曾经一如既往温和的表情,变成了狰狞。
白韵涵躲到秦渊寒的怀里,看着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父亲,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伤心。
风雪飘撒,吹乱了他的长发,也乱了他的心。这是底线,不能容忍。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今日之事,我看就这样吧,少家主前往主家,为我们争光。”
炎脉的长者走出来说了句话,步入晚年的他,早已经厌倦了争权夺利,自知武师无望,安守便好。
自炎老殒命后,便是他执掌炎脉大权,处理得倒也中规中矩。安分守己的人,有时候总是会受到排挤的。
“既然家主以如此雷霆手段,我枫脉服气,今日之事,是我枫脉欠妥,大长老对您不敬,死有余辜。”
枫脉二把手,一位中年,声音很沉稳,带着丝丝的不甘。他隐藏得很好,瞒过了大部分的人。
至此,大家都形成了一个统一的意见,没有人再反对。而发生在眼前,就在刚才的事情,全然忘却,尸体也已经被风雪掩盖。
武力终究是最好的威慑,没有人会听从一个弱者的话。他们现在怕了,并不是因为服气,而是因为弱小。
待他们强大了,始终还是会反扑。
“希望你们真的意识到了,对于今天的事情,我会对枫脉做出补偿。”
秦枫的声音很冷,好比今天的风雪。雪花落在他的身上,慢慢融化成了水,而后蒸发。
场上的孩童,也都回到了各自的营地。今天的比试,他们只不过是个陪衬,纯粹的衬托。
“那么,我宣布!秦渊寒将代表我边灵支脉前往主家争夺荣光!”
张家的白发老者见状,识趣地宣布,声音异常地宏亮,根本不像一个老者发出的。秦枫与他对视了一眼,相笑无言。
场下响起了一片掌声、欢呼声。除去这个小插曲,秦渊寒的表现真的是十分的惊人,前往主家是无可厚非的。
但这欢呼声和掌声中,又夹杂了多少其他的东西。这,只有各自才知道。
“寒儿,为父很骄傲。”
秦枫转身看着略带忧伤的秦渊寒,笑容挂在了脸上,却透露着疲惫之意。风雪之气,他的身影很高大,可又能高大几时。
“父亲大人放心,我会一直保护着韵涵妹妹和父亲大人的!”
秦渊寒拿起长剑,直指长空,神色坚毅,声音饱含感情。不远的距离,一个男人拿着滴血的长剑,一个少年以剑指天。
“我也会的!父亲大人!”
白韵涵看着‘变’回来的秦枫,握起秀拳,学着秦渊寒的样子,颇有模样。秦枫看着他们,笑了。
随后,大比散场,人群陆陆续续地走开了。秦枫拉着秦渊寒和白韵涵朝着天阴山脉边缘的家走去,只留下被风雪渐渐掩盖的枫脉大长老和秦伟。
就这样,风雪飘了三天,把所有事情都掩盖在了白雪之下。而对于秦渊寒前往主家的事情,各脉都高度重视,便开始商议此事。
一处雅院,一间灯火通明的雅间,七八个衣着整齐,气势不凡的人做在里面。最中央的,便是一家之主。
落坐的是三脉的首脑,修为都在武者六层以上。这是秦家的高层,最尖端的力量。他们在此只有一件事,商议秦渊寒的主家之旅。
“依我看,少家主和护卫队最好是走大月谷至陷星岭这条路,又近又没有什么危险。”
炎脉的脉主开口,他指的这一条路,确实是最好的一条,不过有人认为不妥。
“大月谷一带,瘴气颇多,恐生变故,还是覃山镇至云离山这条好,虽然远了点,但与人烟交壤。”
“哎,我看啊,直接从天阴山脉穿过去,又快又能历练,让主家的人看看我边灵支脉的风采!”
枫脉的新晋脉主,是一个青年,曾经差点就获得了前往主家的机会。不过却因为一些变故,遗憾而归。
当初他走的,便是天阴山脉这条路线。
众人纷纷发表自己的见解,秦枫默不作声,听得若有所思。最终的方案,或许他已经有了结果。
最终,三条线路,覃山镇到云离山的线路获胜。现在就等家主决议,那么便可以准备了。
“我们支脉为什么要去主家修炼,争破脑袋了也要去?”
不知道为什么,秦枫冷不丁地来了一句,弄得众人摸不着头脑。为何要问这个,不是选路线么?
不过还是有人回答的。
“去主家修炼,当然是为了提升实力!”
“提升实力又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众生之安宁,众生之平等。”
“好,那便选天阴山脉这条路!”
和枫脉新晋脉主对了几句后,秦枫已然做出了决定,出乎了众人的意料。就连枫脉脉主也难以置信地看着秦枫,他只是开玩笑的啊,天阴山脉可是危险重重,自己当年可就是……
“不可不可,家主,天阴山脉太过危险,少家主从那里经过,实在是太危险了。”
“秦韩,瞎说什么话!还不劝劝家主!”
几位长老急忙反对,那条路,太危险了。且不说妖兽如何,就是里面多变的天气也是极为棘手的。
秦枫不为所动,嘴角竟然露出了笑意。
“寒儿前往主家以天阴山脉出发,独自一人,明日启程!”
此话一出,让众人彻底摸不着头脑了。这家主是要玩哪出儿?就一个十岁的少年,独闯天阴山脉?心真大啊。
众人极力阻止,却于事无补。作为一家之主,还是秦渊寒的父亲,秦枫的决定,已经成了定局。
无奈之下,这件事情就这样被定了下来。众人商议了一下,便离去,现在只能是祈祷了。
“寒儿,你觉得为父的决定,怎么样?”
秦枫看着空荡荡的四周,冷不丁地说着。他拿起桌面上的茶杯,里面是空的。
而这时,桌底下一阵轻微的抖动后,一个少年钻了出来,身上披着一件道袍。他笑嘻嘻地拿起茶壶,给秦枫倒了杯热茶。
“寒儿认为,很有挑战性啊,很有兴趣。”
秦渊寒的脸上并没有恐惧,也没有犹豫,脱口而出。天阴山脉外围对于他来说,宛若自家后院,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这次要经过的是中部地区,凶险和未知程度都是一个谜。即便是秦枫,也不知道个所以然来。
“好!不愧是我儿子,有胆魄。”
秦枫看着秦渊寒,眼中满是慈爱,他必定是要成为一个了不得的人。这样的一个人,就应该接受了不得的考验。
而且秦枫知道,神秘火焰与秦渊寒很融洽,此行定然会成为一大助力,也有助于秦白凡的成长。
“寒儿想快点长大,这样就能替父亲大人排忧解难了。”
“人小鬼大,你现在懂什么,家族的维持是需要鲜血和铁血的。”
秦枫知道秦渊寒比较成熟,对于家族之内的一些事情也有所见解,但终究还是太浅。
秦渊寒知道鲜血和铁血是什么,却又不知道。真正能够明白的,恐怖就只有那些争权夺利还有疲于保守的了吧。
“明天你就要出发了,有什么要求么?”
“寒儿想要父亲大人的弓,我想让他们知道,我是秦枫的儿子!”
他神情坚定,目光如炬。他想让他们知道,秦枫并没有离开主家,他回来了!
他无声地笑了,这小家伙知道的可真不少呢。但是大弓是不会给他的,即便给了也使不动。
最后,秦枫让人火速打造一把缩小版的黑色大弓,作为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