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京兆衙门审理刘明春被杂役殴打辱骂一案。
围观者众多,几乎堵得一整条街水泄不通。
刘明春一早出来前,还让自家小丫鬟拿着胭脂和描眉的物件,将脸上的淤青红肿描画了一番,整个脸五彩斑斓的,看起来伤势也越发严重了,绷带也缠绕了整个胳膊,驼个背一瘸一拐,在众人的注视下,一脸丧气地走进了京兆衙门。
京兆府尹高升刚坐下,就听刘明春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为难道:“高大人,小人想撤了这个案子。”
高升一皱眉,翻了一眼卷宗,这案情本不复杂,刘明春这人又被打得伤势如此之重,“你昨日刚刚报官,为何今日就撤案?撤案也需要向本官言明理由,这京兆府尹可不是任由胡闹之地!”
刘明春一改昨日的慷慨激昂,低着头消沉道:“误会,小人已与打人者私下做了和解。”
非命案,如果案子私下做了和解,就可以由诉讼人签字画押撤了案子,也可以算作结案。
高升本无意纠缠,道:“如此,签字画押后即可撤案,你若将此事再反悔上告,下次开庭前可要受仗刑,你可明白?。”
“小人明白。”
一旁的文书飞快地写了几笔,然后递给刘明春看,刘明春叹了口气,一脸伤心地签字画押。
此案就此结案。
围观看热闹的众人皆有不满,一大早起来图个热闹,却没想到刘明春主动撤了案。
“不是说和丞相府和大小姐有关吗?”人群中有人议论纷纷。
“据说那聘书可是真的,许多人都见过,还给了一百两银子的酬劳押金呢!”又一个人将道听途说的事添油加醋的开始说了起来。
“据说,那大小姐曾和刘明春私下定了终身,可那威远侯的公子不放弃,这才追到了公主府。”
“竟然如此可恨!怪不得皇上下旨撤了威远侯的封号呢,可那刘明春为何不告?”
“你看他那半死不活的样子,想必是受了胁迫了!”
事情越传越离谱,竟然到最后传成了多个版本,其中街头巷尾津津乐道的版本是,宋家大小姐和刘姓书生私定终身,但是侯府朱公子对宋大小姐用情至深,这才求到了宋二小姐,二小姐正好生了庶女之身取代嫡女的歹毒之心,就让朱公子和大小姐将生米煮成熟饭,刘姓书生多番求见,都被拒之门外,好不容易,大小姐做了一张聘书盖了丞相府的印章悄悄给到了刘书生,但最后,刘书生不但没有进到丞相府,还被杂役殴打和羞辱了一番,刘书生怒而告到京兆衙门,但是为了宋大小姐,刘书生这次又忍了下来撤了案,真是一对苦情鸳鸯。
刘明春这个人就精在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又敢耍无赖撒泼,必要时还会装怂低头。
刘明春心里清楚自己才学不足以混个举人,而自己也吃不了读书的苦,所以,仕途不用丞相府给自己断,本来自己就仕途无望。
但他又偏偏十分好面子,虽然当时被小厮拦住,他就知道聘书多半是假的,一时见过两个仙女般的美人,头脑发热想纠缠一番再离去,可又没想到挨了打,一身伤,但不甘心就这样回去面对众人嘲讽,只能一定要咬对方一口才能解恨,于是,刘明春做了一个苦肉计,心里压根儿也不想着京兆衙门能为自己做主,只不过借此做个局,让大家误以为自己是被人胁迫了,不但撤了案,自己落了众人的同情,又混淆了重点,这样总比聘书是假的好听多了,况且,自己在京兆衙门要没有明说是丞相府,而这事闹大了,丞相府反而不能在近期内,无凭无证的情况下能拿他怎么样。
因为刘明春,宋悦欣在公主府发生的丑事,又被翻了出来,一时间,谣言满天飞,已经超出了刘明春的预估。
刘明春相当精明,深知不好,当天,天色刚一擦黑,刘明春打包了家里的细软,又带上两个最心疼的丫鬟,走小路躲到外省的亲戚家避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