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城主的言语很奇妙,简短的一句话便将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解释目明白,画面感十足,想想那奇葩的景象都觉得恶心,易生简直要将不知多少年前吃过的仙果吐出来了。
不过,他倒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连忙向怀中摸索。果然,一根随身携带的一泻千里不知何时遗失了,估计是被那小灰狗闻着香味捡走,而后偷偷摸摸地吃了下去……这么说来,自己似乎间接救了秦城主一命?
他有些担忧,小先生若这么死去,很多线索将会随之消失,如李武所在、红乌龟预言等……不过,秦城主提到,在小灰狗肚子里时,他隐隐约约感受到红乌龟似乎悄悄钻了进来,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有一件事……”而后,秦城主眉头紧锁,他张了张嘴,支支吾吾的,似乎是一件极为纠结的事。
易生心中一动,这老小子之前就欲言又止,犹犹豫豫,不知道肚子里藏着什么事,好像还与自己有关。
终于,秦城主似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深吸了一口气,讲述了一件事。
事实上,当初他之所以指引易生前往墓穴,并不是他真的那么热心肠,而是有一个残忍的生命胁迫他这么做,那个生命,竟是菩提树的祖爷爷!
“又是老菩的祖爷爷?”
易生神色凝重,老菩的祖爷爷与邪骨之主口中的祖爷爷真是同一株长生药?!
邪骨之主曾言,自己似乎在很早以前便被那“祖爷爷”盯上,或许还真说得通。
可是,那“祖爷爷”的目的疑似要利用时光长河前往天界未毁灭前,最繁盛的黄金岁月,可一株长生药回到那段岁月想做什么?
他隐隐猜测,那位祖爷爷将自己引到墓穴的目的,应该是想让自己前往仙界,说不准,自己是他的计划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他曾有一句话让我转达给你,却被我拒绝了。”秦城主犹豫再三,开口道。
“什么话?”
“说是一句话,实则是一篇古怪的法门……我不过看了一眼便负面情绪暴涨,有走火入魔的倾向,里面写着什么岁寂,万物皆逢生,道寂……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秦城主迟疑了一下,从身上将一本小册子取出,默默注视片刻之后,将其递给易生。
易生闻言心中一凛,连忙将小册子接来,仔细查阅后,他的神色越发凝重,果然,上面记载的都是五庄观的岁月之法!
不过,其中却并无精要,只有一些法术的名称与小道术。可他明白,老菩的祖爷爷之所以在其中添加了一些小道术,目的是为了让自己相信它的确掌握此法。因为这些虽是小道术,但没有掌握全部岁月之法的人是不可能记录下来,会被岁月之法的莫测力量当场化为灰烬。
老菩的祖爷爷的目的是什么?易生不认为它仅仅是为了向自己炫耀岁月之法,遂向秦城主询问具体。
“没有具体,他掳走了我的家人,他的话我不得不照做,可到了最后时刻,我却反悔了……其实也并不是为了你,而是觉得,与其受他永无止境的要挟,倒不如解脱终日生活在恐惧中的家人,也解脱自己……最终成了孤家寡人。”
“或许,我有机会摆脱孤家寡人这个名头,但忤逆他的意志的那一刻,我知道,我已经永远的成为了孤家寡人。”
秦城主很平静地开口,脸色略显憔悴,目光中暗藏的悲伤能看得通透,这些年以来,他如一具行尸走肉般浑浑噩噩,所作所为皆违背己心,这对于高傲的他来说是无法容忍的,易生这件事不过是压垮骆驼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易生动容,也有些吃惊,秦城主的举止不似作假,难道说,老菩的祖爷爷真是一个如此的卑鄙小人?
“若我猜测不错的话,他应该就在仙界,或许你很快便可手刃仇人了。”沉默片刻,他这样说道,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他无法保证什么。
“此话当真?仙界……我的神城中倒是掌握有月夜图的坐标,他现在处于一处距离此地极为遥远的世界,或许正是仙界,不知能否帮上你的忙?”秦城主的反应并没有太激动,显然,他对于是否能报仇这件事看得很淡,或者说,长时间没有与家人接触,感情有些淡漠了。
这也是修行路上常有的事,一些无法割舍情感的修士随着岁月推移,修行渐远,感情会显得越来越渺小,最终不说冷漠无情,但对于情感也会产生麻木感。
“老秦,你比看上去靠谱太多了。”易生将秦城主的表现看在眼里,却没有点破,心中多多少少有了一些感悟,或许,这就是岁月的另类恐怖吧。
不过,有了坐标一切就都好办了,以他目前的修为,万界哪里去不得,速度比传送阵法、道门等都要快太多,甚至可以说瞬息即至。
事不宜迟,他们决定即刻动身!
……
路上,易生将之前在荒芜之地发生的事告知秦城主,并提及了镜像生命等,没想到秦城主居然对这些事颇为了解。
“镜像世界……这个我倒是听一些途径神城的奇人们讲述过。”秦城主嘀咕,他的神城经常在万界到处跑,见识自然比常人要高出太多,不说通晓万界大小事,也差不多了。
“你知道鸳鸯锅吗?”
“鸳鸯我倒是知道,可鸳鸯锅……”易生面色古怪,对于鸳鸯这种生命他了解不多,不过他记得天界有一则广为流传的鸳鸯故事。
大意是一位天界的鸳鸯意外下界,与凡间的鸳鸯情投意合,结为夫妻,然而好景不长,因种族不同,他们被迫分别,于天人两地相望,执着的凡间鸳鸯苦于飞不了那么高,只能每天不断蹦跶与扑腾,希冀有一天能飞上天界……
最终,它们忠贞爱情与执着感动了喜鹊,成千上万只喜鹊踏着星河而来,搭成鹊桥,让它们走上鹊桥相会。
甚至,凡间有不少诗词歌赋传入天界,诸如“只羡鸳鸯不羡仙”、“愿作鸳鸯被,长覆有情人”等,被一些喜欢舞文弄墨的仙人们津津乐道。
秦城主听完这个故事,感动的一塌糊涂,眼泪流的稀里哗啦,许久才反映过来,在那里直摇头:“呃,不是这个意思啊,那个鸳鸯锅,类似于火锅……火锅你知道吧?普通的火锅只有一种锅底,而鸳鸯锅则一半清汤、一半红汤,一生永不相见,永不相融,故而也被称之为阴阳锅,取阴阳永隔之意。”
“火锅吗?”易生自语,他第一次品尝的人间食物便是火锅,还是一锅近几千人享用过的汤底,貌似价值很高的样子。
“镜像世界也是如此,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真与假永恒不相见,也不可以相见。”秦城主道出这样一句高深莫测的话。
事实上,镜像世界是万界中谜团与争议颇多的奇地,追溯到上古也找不到它的起源。分布于各个大界,有太多玄妙莫测,其中不论是生命还是山川万物,甚至是世界本身都能原原本本复制过来,且,生命可以繁衍,与真正的生命没有一丝差别。
可以说,方才柴米、小灰狗等镜像生命像是粗制滥造的赶工品,与真正的镜像生命还是有一些差距的。
之所以说永恒不相见,是因为镜像生命实际上已经与本尊没有任何区别了,甚至可以将镜像生命当作本尊,且,镜像生命各方面都要比本尊优秀得多,并掌握神秘莫测的独特能力。
秦城主熟识的一些奇人曾见识过镜像生命与本尊相见的场面,周围的亲朋好友都将镜像生命当作本尊,真正的本尊反而被视为鬼祟,被驱逐,最终的结果就是……真的会变成假的,假的变成真的,颠倒黑白,这也是镜像生命的恐怖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