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县,县衙之中,刘季,萧何,樊哙,夏侯婴,卢绾,周勃,曹参,雍齿都在县衙中议事。
自刘季用计骗开城门,众人合力拿下沛县后,萧何迅速招集城的三老及各家大户,连哄带吓,让刘季当上了沛公,成了沛县实际上的掌权者。
当吕娥姁空着手回去将半路上发生的事当着众人说了一遍后,刘季倒没对她发火,只是叹了一声:“莫不是天不助我乎?吕姑娘都亲自出面了,想不到又遇上一伙贼人,唉。”
刘季称吕娥姁为吕姑娘,就说明吕娥姁根本没有嫁给他。只不过吕公看好刘季,所以,和颜硕差不多,也是一种合作关系。所以,让吕娥姁来帮刘季的。
只不过吕娥姁不知出于什么心态,跟颜硕说自己已经是刘夫人了。这些颜硕并不知道,吕娥姁做事总是了人意料。
众人谁也不接话,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如今,虽说众人占领了沛县,但沛县只是个穷困小县,别说起事前说好的金银财宝了,现在就连粮食都成问题了。
刘季站起身来,走了两步:“眼下刚开春不久,旧粮已消耗得差不多了,新粮又还早,这全县的人都眼巴巴地看着我这个沛公啊。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沛县是没有多少粮食,但别的地方有哇,逼得没办法了,该抢还得抢。
我们现在手中有几千人,这人吃马嚼的,没有粮食可不行,实在不行就派人去四乡八村里抢一些,先救救急,如何?”
樊哙听了笑道:“对!抢他娘的,咱们在芒砀山上时又不是没下山抢过百姓的粮食。”
萧何站了出来,反对道:“如此一来,咱们比那秦人还不如,百姓不会欢迎我们,今后的路只会越艰难,我认为这样不行。”
“哪你说怎么办?我们就守在这沛县被活活饿死?”雍齿也站了出来。
萧何想了想说道:“当初我们起兵攻打沛县时,打的口号就是反秦,如今这沛县已经是我们的了,不能在沛县干抢百姓粮食的事,但我们可以抢别的县,攻打别的郡县。”
刘季苦笑了一声:“抢别的郡县?沛县这么个小县,那么矮的城墙,守兵也不到一千,可我们强攻都打不下来,要不是用计让你们把我绑了送来,骗开城门,我们能拿得下沛县?”
众人一听刘季的话,又都不出声了,当初攻打沛县,死伤不少,但硬是攻不破,若不是用计骗,肯定拿不下来。
刘季摇了摇头:“沛县之民不能扰,别的郡县又啃不动?还真是伤脑筋啊。这事先让我好好考虑考虑,你们先下去,粮食要节约着吃,让大伙忍忍,改为一天一顿吧。”
“一天只吃一顿?这……”樊哙刚要发话,就被萧何给扯住了。
但是雍齿不干了,跳起来喊道:“当初让你当这个主公我就不服,可是你说了,能带大家好好活着,能带大家过上好日子,现在呢?一天只吃一顿,这叫什么好日子?换人,这个主公你干不了,趁早换别人来做!”
刘季斜眼瞟了雍齿一眼:“好哇,要不就换你来做,你现在就想个法子,让大家一日能吃上两顿。”
“我……我……我没办法!”雍齿将头扭了过去不看刘季,嘴上却说道:“但肯定有人能有办法的,就是你无能。”
“谁?你找出来,找出来我现在就让位给他。”刘季平静地看着雍齿:“你以为我想当这主公?当这主公的代价是什么,在这里的人,有不少都伤过人,甚至杀过人,但却没有一个人谋反过,我想大家都知道大秦律法对谋反者的处罚吧?”
刘季面色一变,突然发火,高声骂道:“那是诛杀九族,我他娘的是为了大家,把我刘家九族都赌上了,你们以为我真的不怕死吗?就算我不怕死,刘家上上下下百多人又做错了什么,要拿来替你们顶罪?
论人望,萧何,萧功曹比我强,论管人,曹参,曹狱掾他可是比我懂,论打仗,樊哙,雍齿,周勃你们哪个不比我力气大?为什么你们不站出来当这个主公?说白了,就是你们怕死,或者说,你们舍不得押上家中九族的性命。”
刘季骂了一通,谁都不敢接话,因为他骂的,正是所有有人心中想的,萧何一占了沛县就力推刘季出来当这个主公,就是他知道,如果让大家公平推选的话,肯定会选他这个原本就是沛县的功曹,又和大家一条心的人。
雍齿,樊哙之类自己确实不惧死,但却真的不舍拿全家九族的人来押。
刘季走到雍齿身边:“别以为一天到晚,嘴里喊着杀啊,打啊,不怕死,就真的以为自己是条汉子,其然我知道,你心里是想当这个主公的,但是你却狠不下心,押上你全家老小,我说得对吗?”
“我不知道,反正我就是不服你,你只是个痞赖人,凭什么当大家的主公?”雍齿的眼光看向萧何。
萧何心中一跳,生怕雍齿将他推出来当主公,连忙上前推了雍齿一把:“别胡说,现在这种情况,你就把神仙请来,也弄不来粮食,你就别在这添乱了。”
“刚才主公那是气话,大家不要在意。”萧何适时站了出来说道:“不过,主公虽说是气话,但也在理,你们还别不服气。
论人望,我萧某在沛县多年,多少积得一些。但我们这是干的什么事?这是谋反,这是判秦,是砍脑袋,诛九族的万死之罪。除了主公,你们谁都不够格,谁都做不到主公这般视死如无。”
萧何也帮着刘季骂了众人几句,然后,脸色一缓,岔开话题道:“眼下我们最紧要的不是在这争谁当主公的事,而是要想想办法,如何弄到粮食,如何生存下去。
沛县失守,很快秦军就会兵临城下,所有人都给我老老实实的,事关大家的前程,谁再犯混,我就让曹参把谁像以前的犯人一样关入县衙大牢。”
众人面面相窥,却谁也不敢说话了,萧何以前就是沛县的功曹,是官,虽然如今跟着大家反秦了,但大家眼中,还是自然而然地认为,萧何就是官,民如何能与官斗。
所以,刘季刚才跳着脚骂的时候,谁也不敢接,就是大家心里都清清楚楚,这个主公谁都眼红,却谁都不愿干,包括人望最高的萧何。
“主公,要不……咱们先打胡陵?”萧何止住了雍齿,又稳住了众人后,转向刘季说道:“胡陵也只是个县,守军肯定不会多,而且,离沛县最近,实在打不下来,马上退回来……”
“不行!至少现在打不行。”刘季此时也平复了下来,接着说道:“就我们眼下这样的装备,这样的军心,去了肯定是送死……
这样,打胡陵是肯定要打的,谁让它离咱们最近,也最容易打呢,但在打之前,咱们得操练好兵马,制备一些装备,器具才行。”
“季哥,你说吧,怎么干我听你的。”樊哙是刘季的死忠铁杆,第一个站出来支持。
卢绾,周勃,曹参,夏侯婴等也纷纷站了出来:“对,季哥你说吧,我们都愿听你的。”
不得不说,萧何将刘季推出来,虽然有些想自保的意思在里面,但刘季也确实有过人之处,那就是其本人胆大心细,和谁都能称兄道弟,手中又有樊哙那样的死忠者。
“我……我也没意见。”雍齿见所有人都站到刘季那边,又看了看萧何,也咬牙应了。
“好!”刘季换上笑脸说道:“那就从今天起,我们开始操练起来,准备攻城所需的一应器物,时机一到,兵发胡陵!”
“诺!”
一盘散沙盘的沛县众人,在刘季一通骂,再加上萧何有理有据的说服下,凝聚起来。刘季向萧何点了点头,眼中多了一些东西。
却在这时,一妇人牵着一四、五岁的小孩走了进来。樊哙等人一看,连忙互相使了个眼色,急急忙忙往外走。
因为他们知道,这曹氏乃是刘季的相好,虽未成婚,却是有了夫妻之实,连孩子都生了。如今,刘季为了吕家的钱财,讨好吕娥姁,把曹氏丢在了一边,这曹氏找上门来,肯定是来闹事的。但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们在这里帮谁都不成,不如赶紧走。
曹氏能径直走进县衙,肯定也是守门的人知道,这是刘季的相好,根本不敢阻拦。
“富贵了?”曹氏依着门框瞟了一眼吕娥姁,又转向刘季:“可别忘了我们娘俩呀。刘肥,快去,叫爹。”
吕娥姁哪里还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她虽未答应刘季,但刘季追求她的心思她是知道的,想不到这刘季还跟别人有一腿,她眼神顿时冷了下来,看向刘季。刘季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弄得不知该说什么了。
不过吕娥姁也非常人,很快就想清楚了:幸好她还没嫁刘季,生什么气?
于是吕娥姁转身走到门口,蹲下身,将刘肥牵了起来:“走,别怕,姑姑带你去见爹去。”
曹氏本来就是听说刘季和吕家小姐说不清道不明,所以才故意带着孩子来的,可是她料想的事情没有发生,反倒被吕娥姁的举动给弄得不好意思了。
吕娥姁见她没跟进来,停住脚步,转身笑道:“你也进来呀,你们可是一家人,难道还让我这个外人去牵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