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虞舟落地姿势潇洒,站稳后径直向那人走去。
“你的伤可有再犯?”秦虞舟走到殷穹旁边,两人并肩而行。
那次的魔气爆发确实吓到她了,除此之外,她心里还有些愧疚,毕竟也有她的一部分责任。
殷穹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思衬着怎么把好度。
魔气爆发于他而言只是小事,况且因为蛊魂被除,秦虞舟未死,他的心结解了大半,最近更是心情愉悦,连修为都增进了不少。
可他能这么说吗?
显然不能。
殷穹脸上顿时出现无奈失落之色:“陈年旧伤,医不医的好都一样。”
他转而勉强笑道,就像是要故意岔开话题:“你也别忧心,此伤于我并无大碍,平日里小心些就是。”
低头一瞧,果然见秦虞舟浮现出思索之色。
她道:“无论如何,这都不是小事,我回头查查秘典,看有没有治疗的法子。”
“好,那就多谢了。”
殷穹点头浅笑,端的是一派人畜无害,善解人意。
苗甜感觉眼睛快瞎了。
面前这个还是她高傲到目中无人的便宜哥哥吗?
殷穹的魔尊之位虽说沾了父君的光,早早当了储君,但最后也确实是靠实力才服众的。
处理棘手公事时,一些肮脏卑鄙的手段也没少使,魔庭里不少大臣一见他笑就腿软,私下里也不知道怎么骂他的。
这样一个人,居然在这里装可怜。
要不要脸!
苗甜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觉得自己的三观遭到了极大冲击。
“哥,要不我先回险峰了,你们慢慢聊,慢慢聊。”
她再不走的话,就怕再看到什么冲击性画面了。
殷穹这才发现便宜妹妹也在后面,正准备让她赶紧走人,回头一瞧,却发现她旁边竟然还跟了个灰扑扑的男子。
他感觉那人有点熟悉:“这位是……”
“那是我师弟李生潜,咱们先进去吧,我随后跟你解释。”秦虞舟使眼色。
殷穹收回视线:“也好。”
居然是李生潜,他如今这副尊荣,殷穹竟一时没认出来。
当年一事后,仙门被重创,这李生潜挺身而出,领着众弟子度过艰难时期,本人修为不俗,据说还是道宗当年留下来的弟子之一。
殷穹认识他是因为当初寻查秦虞舟死因时遇到这人百般阻拦,似是对他有极大偏见。
给了苗甜一个眼神,她立刻会意。
“李兄,要不我先带你四处转转,看能否找回记忆。”苗甜拉着李生潜就往她险峰方向跑。
修为全无的李生潜被她拉了个踉跄,这才后知后觉地跟了上去,低声问道:“刚才那男的是谁?秦师姐和他关系很好吗?”
为什么他一看到那个穿黑衣服的就感觉胸闷气短,手痒难耐?
“他呀,是我哥”,苗甜朝李生潜招招手,见他头低下了,这才神秘兮兮地说:“他一直暗恋你师姐,但却自卑于自己拙劣的品行,认为自己配不上你师姐,又不肯放手,所以只能死皮赖脸地守在一旁。”
李生潜:“我看他相貌气质,不像这种人啊。”
难得有个人可以倒苦水,苗甜恨不得把这些年吃过的委屈全部倒出来:“别的你不管,殷穹这个人绝对是品行拙劣,心狠手辣,刚愎自用,为虎作伥,四面楚歌,八方太平……”
李生潜:后面这什么玩意儿?
“呼,爽多了。”她伸了个懒腰,觉得人生又有了盼头。
此时已经快接近险峰了,百丈高峰拔地而起,直耸天际,不愧担上一个“险”字。
“此地风景奇异,若常居此处,倒不失为一种享受。”
李生潜身着布衫,此时迎风而立,竟有几分遗世独立的孤寂感,仿佛下一刻就要羽化登仙。
“行了,大男人叽叽歪歪的,快随我登峰吧。”
苗甜最见不得冷清,她一句话就把人从万丈高峰拉回人间。
“你且看好了,峰中传送阵法在此处,万不可忘了。”
她指着山岩间隐秘的一处阵法,又接着带李生潜看了剩余的重要阵法。
她拍拍李生潜的肩膀,一副老大模样:“要是以后谁欺负你,就报我名字,让他们知道你有人罩,可别一个不留神让你这凡人被人阴死了,我在你师姐那就不好交差了。”
李生潜微微俯身:“多谢苗姑娘。”
…
这方秦虞舟与殷穹使了个隔音结界,边走边聊。
“你说李生潜要在这里养伤?”
秦虞舟点头:“他的心魔要解非这里不可,其中最为关键的是你。”
殷穹疑惑:“怎么会是我,我和他并没有太多交集。”
秦虞舟解释道:“他当初以为你是凶手,因此生了心魔,如今纵使真相大白,心魔却难除去了。”
她皱眉:“严重到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殷穹“嗯”了声:“那封了记忆修为放在魔庭确实是最好的办法,借你魂灯中鲛女之力,未必不能成功。”
说着,已经走到了书房门口。
殷穹推开门,走到檀香木书架处,伸手取下一个长盒子。
“虞舟,快过来。”
盒子由玄铁打造,入手极沉,推开盖子,里面赫然放着一幅画。
“前几日从存星阁里面发现的。”殷穹表情凝重。
“这图的气息让我心神不宁”,秦虞舟思索着:“再者,我好像在哪里感受到这类气息。”
就像背后的毒蛇,阴冷而黑暗,带着令人作呕的不详气息。
“毒蛇……”她低声念道。
殷穹将画卷打开,整幅画都在画花,铺天盖地的火红色花朵:“刚到手时,我也觉得熟悉,最后想想,我似乎在蛊魂的身上见到过这种气息。”
两人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肯定。
秦虞舟声音已经冰冷:“当年杀我那人,就带着这种感觉。”
殷穹呼吸一滞,再开口时就带了几分沙哑:“疼吗?”
秦虞舟摇摇头:“已经过去了。”
殷穹双眸中泛起黑色。
他这么珍重的人,居然被如此对待。
是不是她也曾被人虐杀,就像蛊当年对其他人做的那样。
殷穹又骤然想起当初蛊魂在他梦境里恣意妄为的那些事。
秦虞舟被剜去双眼,满身血痕,无助地倒下,一点点冰冷,一点点失去生机。
他的指尖都在颤抖,手脚冰凉。
秦虞舟感觉旁边这人有些不对劲,正想问问,眼前突然一片黑。
“怎么了?”她被捂在怀里,瓮声瓮气地问道。
殷穹没有回答,左手扶住她的腰,右手抵在乌黑的发间,把她再往怀里带。
“别动,我想抱抱你。”
声音有些沉。
秦虞舟抬手,轻轻回抱住了殷穹。
声音轻柔的不像平日里的她:“不怕。”
他抱得很紧,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你不会再离开了吧。”
秦虞舟顺着他的话:“自然。”
感觉摁着脑袋的手力道又重了几分,秦虞舟无奈,脑袋随意蹭了蹭,挪了个舒服的位置,就由他去了。
咳咳,她可能,或许,大概,心思也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