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峰。
青锋剑寒光铄铄,剑身来回摆动,看上去像是气急败坏。
#剑灵抢人失手,好气哦#
青色剑气流转涌动在周身,一阵尖锐的剑鸣震得苗甜胸腹间闷痛,喉咙泛起甜腥味。
苗甜快被这把剑逼疯了。
方才不久,这把大名鼎鼎的青锋剑突然从剑主的识海里冲了出来,上窜下跳来回不停劈斩,貌似在宣泄愤怒。
不仅如此,这把脾气暴躁的剑似乎还将她的房间当成了发泄场所。
“不!”
我的九品透叶莲!
“莲儿,你别死,我不能没有你,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情比金坚,说好的天涯海角,海枯石烂!你就这么走了,我该怎么办啊!”
不,我的剑!
苗甜一个飞身过去,紧紧拥抱住一对被“分尸”的双剑,表情就和谁剜了她的肉似的。
她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无力地靠在床沿,心里是万分追悔莫及。
你说她怎么嘴贱地把这把瘟神给请回家来了,什么仇什么怨啊,跟她的珍藏这么过不去。
现在玩完了,她的宝贝,全没了。
略微昏暗的房间隐约可以看到躺着两名女子,其中一个脸上略带光点,像是悲恸过度,泪水未干。
悬浮半空的宝剑张牙舞爪,发疯似的又拦腰斩断一株灵气浓郁的仙植。
殷穹站在门窗前就看到这么一幕。
望着房间里称得上是闹剧的场面,殷穹难得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缓步走进房间,手里托着一盏明亮的小灯,灯周围还有来回浮动的字迹。
【快回去】
这话显然是秦虞舟写给气急败坏的青锋剑灵的。
青锋像是突然被人揪了小辫子,一溜烟地回了秦虞舟识海。
怂货本怂。
“哥,你来了。”苗甜摸了把眼泪,讪讪开口。
殷穹斜了她一眼,眼神示意她快滚出去,别在这碍事。
苗甜快速抱起她的宝贝,冲出房门,那速度简直是她平生之最。
#今天的我还是这么有求生欲#
殷穹没去理她,他用法力托起魂灯,将它置于秦虞舟的上空,灯灵倒是十分配合,顺着法力缓缓流入秦虞舟的识海。
秦虞舟感觉周围暖洋洋的,舒适至极,魂体对于温和的法力完全没有抵挡力。
感觉身体又慢慢恢复了那种沉淀的实在感,秦虞舟心里踏实了许多,等到完全恢复后,她控制着身体睁开了眼。
入目的就是殷穹那双温柔的银灰色眼睛,见到她醒了,那眼里的笑意悄然重了几分。
“感觉怎么样?”殷穹坐在床沿边上问道。
秦虞舟扭动了下手腕,简单用神识探查了一番,发现自己除了嗓子因为干涩有些痒外并没有大碍。
闻言道:“尚可。”
她欲起身下床,可脚刚挨地就不受控制地软了下去,殷穹见状不对,立马扶住了她。
他皱眉道:“怎么回事?”
秦虞舟也被自己吓了一跳,她愣神看向自己的双腿,紧接着不仅是双腿,就连手掌也出现了麻痹感。
像是……有人硬要撬出她的魂魄。
殷穹也感到了秦虞舟那飘摇不定,欲要离体的魂魄,他心中火气怒然腾升。
能取人魂魄的还能有谁,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废了那个不安分的魂灯。
“灯灵!”
识海深处。
灯灵也是一万个委屈,它正满头大汗地和人角力,想要拉回秦虞舟。
方才有种莫名的力量突然入侵识海,强硬要摄走主人的魂魄,灯灵心中警铃大作。
那股霸道的气息,这是要让主人魂飞魄散啊!
它分神回了一句:“不是我,有人想让主人死!”
“不行,快撑不住了!”
殷穹退后一步,像是想起了什么。
“苗甜!快进来护住她!”
苗甜属水,精通治愈之术,应能撑上一会儿。
这点时间也够用了。
殷穹静闭双眼,神识沉入黑暗,去寻找那躲藏在阴暗角落里不出来见人的“魔尊”。
然后,将“他”碎尸万段!
…
“你是个死人。”
“你早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你被殷穹剜眼,被血气侵蚀而亡,你已经死了。”
“你不记得了吗,在你回宗的路上,被殷穹偷袭,陨落荒野。”
“殷穹是作恶多端的魔尊,死在他手中的修士又何止你们道宗门人,你该恨他。”
“你得复仇!”
“我要你,杀了殷穹!”
“杀了他!”
五感混乱的空间里仿佛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侵入秦虞舟的大脑,似远处缥缈之音,又似近处歇斯底里的怒吼。
但秦虞舟却从未如此清醒过。
“你就是那蛊惑人心的妖人。”秦虞舟无动于衷,魂魄多次离体的感觉她也习惯了不少,不就是虚了些,她能接受。
在魂灯那想快回身体就是想尽快查清楚仙魔大战的原委,而如今真凶主动现身,她哪有逃避的道理。
黑暗里那声音不断低语,渐渐地,原本的一道声音中掺杂入不同的声音,且大多都是都是秦虞舟熟悉的。
“为师死的实在不甘心,虞舟你若是还认自己是个道宗的弟子,就去杀了殷穹。”这是老宗主的声音。
紧接着:“师姐,肖夏没能护住宗门,还望师姐为我们报仇雪恨!杀了殷穹那个狗贼。”
源源不断的故人之声涌入秦虞舟的识海,无一不是愤恨之声。
“杀了他!”
“为我们报仇!”
她有些眩晕。
秦虞舟晕晕乎乎地,下意识道:“……杀了他?”
黑暗里那雌雄莫辨的声音突然有几分欢喜,它缓缓蛊惑道:“对,杀了他。”
“好,杀了他。”
“……杀他之前,我想见见师尊”秦虞舟在意识混乱时提出了一个要求。
那声音卡住了,它蛊惑了这么多人,第一次听到向它提要求的修士。
“这,已死之人,我去何处寻?”
“那我不杀了。”
“老宗主一会就过来了!”
那声音顿时急了,好不容易把这重要的一环给蛊惑住了,要是因此误了大事,它可承受不起。
这秦虞舟在千年前就该死地连渣都不剩,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她竟现在还活着。
这人不该活。
蛊本来是想让这人的魂飞魄散,好让事情重归掌握。
刚把魂逼出来,蛊灵光一闪,一个念头顺理成章地出现了。
殷穹是个硬骨头,不过也是有软肋的。
若秦虞舟成了它的人,依着殷穹对其的信任,必然不设防,到时候殷穹的性命手到擒来。
本来依着它的计划殷穹也活不了几年了,不过它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殷穹这个人,不是省油的灯。
如今既然有捷径,它也懒得再去勾心斗角,整日勤恳地盯着殷穹,眼巴巴地等他露出破绽。
它将会占了殷穹的壳子,主人吩咐的事也将大功告成,简直美滋滋。
唉,要不是有诸多限制,它用的着这么曲折回环的手段嘛,早动用主人的法器灭了这伙碍眼的人了。
蛊在黑暗中的身形渐渐改变,从小小的一点逐渐膨胀,周遭皮肉破裂声不断响起,听得让人牙酸。
不一会儿,一个白发老人从黑暗处现身,“他”还不会控制脸上的表情,生疏地露出个僵硬的微笑后,向秦虞舟的方向走去。
“师父!”那边的秦虞舟显然也看到了它。
“虞舟……为师甚是……咳。”蛊感觉胸前一凉,低头向下望去,一只手穿透了它的胸膛,抓住了它跳动的心脏。
“你……”
抬头望去,眼前的秦虞舟哪有什么迷惘之色,有的尽是冰冷。
“古有南海之鲛,名曰惑,善歌,其声如盘珠落玉,听者爱之若狂,鲛死为蛊,可摄魂,惑者必疯魔,乃为邪物。”
“若遇此物,引其现身,毙其心,方可解脱。”
“蛊本生性多疑,你却是族群中的意外,这么天真,真真白费了那一身的先天神通,不过倒也方便了我,你这…也算蠢地可爱。”
轻松捏爆心脏后,秦虞舟看着眼前身形逐渐萎靡的蛊,在消散的前一刻,蛊尖锐的声音响彻整个空间。
“我死了不要紧,你和殷穹也活不了,哈哈哈!”
“都活不了,哈――”
秦虞舟一掌劈向快要消散的蛊,提前结束了这恼人的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