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案头的红烛燃尽,天色已有些微亮。
栖梧有些艰难的推开趴在她身上的楚尧。借着微光她隐约可以看到自己身上斑斑点点,却见不到身后那胎记正发着墨绿的荧光。
他的粗暴令栖梧心有余悸,同样是他,为何相差如此之大,莫非只因他厌恶女子?
栖梧轻轻一叹,只道世事无常,不过一个“缠绵”便断了他们今生的牵绊。
栖梧缓缓下榻,慢条斯理的从衣箱中找了一身衣裳换上。
那长长的深衣将她一身的不堪盖住,却盖不住颈项处的狼藉。
原本腿脚便不是太好,经过昨夜更是举步维艰。
栖梧好不容易走到书案前,那摊开的羊皮上落着点点血迹,此时看来竟有几分寒梅的模样。
栖梧艰难跪下,研墨起笔一气呵成,好似昨夜的伤痛未曾影响到她一分一毫,依旧的平淡如水。
洋洋洒洒写了满满一张,字里行间却不带一丝情绪。
栖梧曳然停笔,连落款都不愿写下。
她原想悄无声息的离开,可身为军师她总要留些交代。
起身向门外走去,带上门的那一刻,她忍不住看了眼榻上熟睡的楚尧,无声的说了句:再见!
便是再也不见了。
……
阿蛮一夜未眠,见栖梧推门进来,急忙迎了上去。
“公子,您没事了吗?”见她一脸憔悴,阿蛮有些心焦的问到。
“阿蛮,收收你的东西,我们走吧!”
阿蛮一惊,“公子为何要离开?”
公子如今与秦王有了夫妻之实,不是更应该留下吗?
“天啊!公子您的脖子?!”即便烛火昏暗,那布满淤青的脖颈还是让阿蛮吓了一跳。
“噤声,快收收吧!天要亮了。”
“公子,都怪阿蛮没保护好您!”阿蛮掩了嘴,无声的哭了起来。
“别哭了,你又怎会知道阿尧不喜欢女子呢?”她抚了抚她的头,面无表情的安慰着。
见她如此阿蛮哭得更凶了,她那和煦无害的公子呢?才一夜怎么跟木头人一般了。
“他明明说要您这人,无关男女的,怎么就出尔反尔了!”阿蛮抽抽噎噎的擦着眼泪。“公子,您有委屈便哭出来吧!将这薄情的男人同这泪水一并不要了!”
栖梧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缓缓将阿蛮抱住。
“阿蛮,我胸口好痛,痛得哭不出来,可怎么办?”
她越是这般平淡,阿蛮越是心疼。
她紧紧的搂着栖梧,一下又一下的抚着她的背。
“公子,我不收拾了,咱们便这般离开吧!”
“将所有的东西都抛下,包括那些不愉快的人和事,离开这里,您还是梧桐崖大家疼爱着的栖梧公子!”
栖梧将头枕在她的肩上,道了声“好!”
“那我们去哪?”阿蛮问道。“可是直接回梧桐崖?”
梧桐崖离北地不远,也就几天的路程,她身上的金叶子应该便绰绰有余了。
“不,我们去祈国。”
“祈国?”阿蛮不解。
“我身上的蛊怕是控制不住了。”她也没想到破了身子,对她身体的损伤会如此之大。
“阿蛮记住,一出秦宫便通知大师兄回梧桐崖去,道是我已经离……”话说一半,栖梧突然体力不支,昏睡了过去。
“公子?”阿蛮急忙把了把她的脉象,见还稳定便松了口气。
“公子,阿蛮这回一定会保护好您的!”
阿蛮擦了擦眼泪鼻涕,将栖梧往背后一缚,出门便跃墙而去。
阿蛮平素五大三粗的模样,谁又能猜到她竟是梧桐崖里轻功最好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