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其时也,第二组的带兵官阵亡,虽然杀尽了闯进来的朱涂人,但他们的队列已经混乱不堪了,士气大沮。山顶上又是一阵劲箭射来,十余名兄弟呼痛倒地。第二组的士兵们纷纷转身,开始逃跑了。
王勇急忙抢过身后的战旗,挥舞着,驱马向前冲去。第三组的骑兵们跟随在王勇之后。王勇控马,转折迂回,从第一组与第二组之间的缝隙里冲了出来,大声呐喊着,继续向山顶攻去。
前面的十余名朱涂人急忙拨马调转方向,向着王勇冲来阻截。山顶上的朱涂人向空中放箭,箭矢似雨,从第三组士兵们头顶上倾落而下。王勇周围的几名士兵高举盾牌护住王勇,前冲之势不减,刹那间,便与那十余骑朱涂人交上手了。
这时,他们距离山顶已经很近了,十余步外,便是朱涂人的主阵地。王勇一边厮杀,周围的朱涂人纷纷呼痛落马,一边听得山顶上的敌人军官发布命令说:
“停止放箭,转身,瞄准,再放箭!”
于是,王勇知道了:山那边的韦隆人,也快要攻到山顶了。
山顶上防守的朱涂人本来就人数比较少,又要两面作战,渐渐招架不住。洛均人一路猛冲到山顶,势不可挡,又都杀红了眼,荷荷大叫,人马浴血,俱都像是发疯的猛虎一般。当面阻拦的不足一百余朱涂人,转眼间便被砍倒了十余人,朱涂人的战线仿佛是一条千疮百孔的堤坝,根本阻不住如同洪水一般冲过来的洛均人。生了怯意,朱涂人转身逃命,未能逃出十余步远,只是一转眼的工夫,这数十名朱涂人都被尽数杀死在山顶上了。
王勇看着最后一名朱涂人,重伤落马,挣扎着半跪起来,斜刺里,一名洛均人骑兵纵马奔过,长刀寒光一闪,这名落马的朱涂人高声惨叫,喷出一口鲜血,重又仆倒在地,一动不动了。
王勇抬起眼来,山顶上,还有二、三十名朱涂人的弓箭手,都徒步站在地上,背对着王勇众人,兀自向着东北斜坡下的韦隆人射箭不休。洛均人骑兵冲过去,又把这二、三十人尽都砍死。韦隆人举着蓝白相交的战旗,也冲上山顶,与洛均人会合了。
王勇急忙大声传令,吩咐第三组的虎卫军占领山顶,第三组的其余骑兵向山下追击逃敌,王勇特别吩咐,只要追到山脚下就可以了,不许再向前追。前两组的士兵退回西南边的斜坡上,休整待命。
众兵将们齐声应诺,分头行动了。
王勇纵马奔上山坡,韦隆人见了王勇的气势,知道这是一员大将,急忙趋马避让,还有的韦隆人向王勇抱拳施礼,以示敬意。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东方旭日初升,彩霞彤云,慰映千里,对于盼望着打一场大战的将军们来说,今天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王勇睁大双眼,向着北方的乌浒河南岸,眺望了过去。
居高临下,遥遥眺望。双方军队的无数兵马,仿佛是两大股倾巢出动的蚂蚁一般,密密麻麻,攒攒嘈嘈,扰扰攘攘,蠕蠕而动。双方的军队已经大致排列成两条彼此相对的战列线,只是还是七扭八歪的,十分不整齐,在细节上还有许多需要再调整之处。洛均人的袍服颜色主要是黄绿色的,朱涂人的军服,是近似于灰棕色。双方一边忙着继续整队,一边各自挑选了军中的壮士,或一、两人一组,或五、六人一组,冲到阵前挑战,凡是有出阵挑战的,对方必定遣了同样人数的壮士出来应战,在全部阵线上,有十余处这样的小战斗,此起彼伏地进行着。
可是,最引人注目之处,则是在朱涂人军阵的后方,紧挨着乌浒河岸处的一大片地域内,高高地树立着一百多面的火红战旗,迎着晨风,猎猎飞舞,仿佛是燃起了一团大火。王勇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看到了这个场景,仍然觉得心里一阵沉重。好像就连那天边的红日,都因为畏惧这乌浒河畔的烈火战旗,而迟迟地不肯再多露出一些面庞来。
忽然,有人在王勇耳畔大声地说道:“贤弟,那旗帜之下,想来便是薛军的重骑兵了。”
王勇抬眼一望,喜道:“赫腾大哥,你也上来啦?嗯,我想,那旗帜下面,当然是薛军的重骑兵啦!”
赫腾又说道:“这一场打得漂亮!”
王勇知道,赫腾所言,是指刚才夹攻占领这山峰的战斗。于是,他笑着点点头,眼睛仍然望着远处的朱涂人阵地。
赫腾又道:“贤弟,你们损伤了多少弟兄?”
王勇应道:“我刚才粗粗一看,大概有三、四十人吧,”
“唉,贤弟!虎卫军果然名不虚传。咱们族里,这一仗伤亡了有七、八十人呢!被洛均人给比下去啦!”
说罢,赫腾垂头丧气,十分郁闷。
王勇想了想,觉得很可能是因为扈伦大人多呼吸了三十口气息,所以,是韦隆人首先承受了最猛烈的攻击,所以才会造成更大的伤亡。想到这里,王勇觉得自己的心情也挺复杂的,一方面呢,很瞧不起扈伦大人的这种鸡贼行为。可是,另一方面,也不得不承认,正是因为扈伦大人的这种作弊行为,才使得洛均人以更少的伤亡,而抢先占领了山顶。
赫腾又问:“贤弟,你看了这么半天,看出什么名堂来了吗?”
王勇举起马鞭,指着远处的烈火战旗,说道:
“赫腾大哥,朱涂人把重骑兵安排在那里,真的是很不合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