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几天,每天晚上闲下来以后,赫腾总要提着一袋酒,来寻王勇闲话。王勇数次看到他的面色凝重,似乎有什么重要的话儿想对王勇讲。可是,王勇这边,麻忽儿众人也都住宿在旁边的帐蓬里,彼此相挨着,邻近帐蓬里的各种动静都听得一清二楚,还时时有人出入王勇的帐篷,各种要紧的、没要紧的琐碎事务都要向王先生汇报、请示,也没有两人私谈的机会。
所以,王勇心想:赫腾大哥今日特意邀我过帐一叙,也许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与我相商呢!可是,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这样想着,走到赫腾族人们居住的营区,找到了赫腾。赫腾见了他,十分高兴,把王勇引到自己居住的寝帐,帐内只有赫腾大嫂与荷娜妹子,更没别人了。彼此相见,叙礼寒喧一番,赫腾大嫂与荷娜妹子见了王勇,俱都十分亲热。
酒馔都已摆好,十分丰盛,四个人落座,使吃喝了起来。赫腾与王勇之间,不过是说些白天里的战斗情况。荷娜姑娘是年轻小姐的作派,文文静静的吃饭,礼貌周道,风度娴雅,但是话却不多。
只有赫腾大嫂,见了王勇,仔细打听上次与他分别之后,他的经历如何呀?嗯,那位文颍姑娘呢?嚯,秀秀气气,伶伶俐俐的一个汉人小姑娘呀!跟咱们族里的姑娘们可不一样呢!是不是?荷娜妹子?
荷娜姑娘微微点点头,笑了一下,样子妩媚动人。
“那个小姑娘可真聪明呀,”赫腾大嫂又哈哈笑道,“那一次,若不是这个小姑娘帮衬着你,王勇兄弟呀,你就要被咱们灌醉啦,可惜,上次没有看到你醉酒出糗的样子!”
赫腾大嫂是一个性情豪爽的中年女人,自从上次王勇救了荷娜姑娘之后,就对他很有好感。今天又见到了王勇,十分高兴,与他攀谈起来,便没什么拘束了。
王勇有些不服气,说道:“我在史林军爷的帐里住了这么许久,日日吃酒,酒量长了很多,现在若是赫腾大哥的兄弟们再来灌我酒,我就不会醉了,不要文颍妹子再来给我解围了。”
赫腾大嫂立即来了兴致,双眼明亮,提起酒壶在王勇的碗里斟满,说道:
“好兄弟,你也别吹牛,我敬你一碗,你只要把这碗干了,没有躺倒,我就相信你。”
说罢,赫腾大嫂也把自己的碗里斟满,举了起来,双眼含笑,望着王勇。
碗里是烈酒,王勇也自知酒量不大,不过,王勇刚刚饮了二、三口酒,思忖着就是一口气喝尽这碗酒,也肯定不会醉的,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了,再推辞就显得不仗义了,于是,王勇便举起酒碗,与赫腾大嫂碰杯,
“你呢,傻看什么呢?”赫腾大嫂瞥了丈夫一眼。
赫腾哈哈一笑,也举起自己的满满的一碗烈酒,三人碰杯,都是一饮而尽。
放下酒碗,三人彼此照视。赫腾夫妇神色不变,就如同是饮了一碗白水一般。
王勇自觉两颊发热,胸腹间热辣辣的难受,强忍着不要咳嗽出来。
赫腾夫妇又是一阵大笑,看出王勇是在勉强支撑,便不再为难他了。赫腾急忙说道:“快,快吃一块牛肉,压一压酒,不要再饮酒啦!哈哈,哈哈!”笑得十分欢畅。
坐在一旁的荷娜姑娘早已用自己的小银餐刀挑起一块烤得正嫩,香气扑鼻的大块牛肉,递到王勇的嘴边,王勇张口咬下,用力咀嚼着,还含含糊糊地向荷娜道谢。
胡人的风俗简朴,赫腾一家又都把王勇视作自己的兄弟一般,所以,荷娜姑娘的这个举动十分自然,并不失礼。
这一顿晚饭,边吃边谈,气氛十分融洽。
吃罢了晚饭,赫腾把碗里的余酒一饮而尽,对王勇说道:
“贤弟,木胜长老明日差你出营哨探,是吧?”
“是,怎么啦?”
“唉,明日一别,咱们兄弟又不知何日才能相见呀。”
王勇大吃一惊,说道:“我出营哨探,得了消息便回,也不过是二、三日的勾当而已,大哥何出此言?”
“嗯……”赫腾沉吟半晌,然后说道:“我有要事与你商议,贤弟,咱们去外面的帐室里详谈,如何?”
“好啊!”王勇说道,与赫腾一起站起。
赫腾大嫂也站了起来,挽起袖子,收拾桌上的杯盘,笑着说道:
“你们兄弟,是要好好谈谈,不过,明日还要早起,莫要谈得太晚了。”
荷娜急忙叫了一声,“大哥!”
赫腾回头,“怎么?荷娜!”
荷娜脸上一红,说道:“王勇大哥也不是外人,你们……你们……就在这里谈吧。”
赫腾说道:“你们明天也要早起,你与大嫂早早安息,不要管男人的闲事。”
荷娜咬了咬嘴唇,便不说话了。
赫腾与王勇走到外间的帐室,点起一盏油灯。二人相对而坐,王勇心想:“不知赫腾大哥有何大事,要这么隆重地与我商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