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子三人围坐着,一边饮酒,一边吃肉,都觉得这酒水确实是不错!虽然不如陈老板吹嘘得那样好法,却也算得上是第一流的佳酿了。
谈笑间,不觉已经吃完了一大盘羊肉了,另一大盘也吃了一半。陈老板殷勤奉承,不待吩咐,早又高喊着,教小伙计再送两盘过来。
这时,落在后面的士兵们,也都分完了掳获,成群结伙地赶了上来。占好了座位,拍桌叫噪,一叠声地喊着要酒要肉,吵闹不堪。
高公子听陈老板说自己吃不了十碗酒,心下不服气,特意叫陈老板排开十个酒碗,放在旁边的小矮几上,吃一碗,空碗就摞在一旁,决心一定要喝足十碗,再与陈老板理论。
杯酌之间,眼花耳热,不知不觉的,众人都已经吃到了五、六分醉饱了。高公子的身旁,叠起了六只酒碗。不过,这时候的高公子,动作越来越缓慢,嘴里嘀咕着:“老陈这奸商,后来端上来的羊肉,不及第一盘新鲜了!”
小秦看了看高公子,哈哈一笑。
陈老板抱起撞天屈来,说道:“怎么不一样,都是清晨起来挑选出来的肥羊,赶了过来。将近中午时候,才开始宰杀的,怎么不一样呢?我伺候着高公子,看得真切,仅高公子一人,怕不就吃了有三、四个大盘了,一定是吃不下了,所以才觉得不好吃了。却不是我们欺客。”
高公子瞪着眼睛,眼神呆滞,转过头来,很努力地听陈老板讲话,陈老板讲罢,高公子又很认真地考虑着陈老板的抗辨,沉默了许久,点点头,口齿不清地说道:
“陈……老板,你……很好,请你……吃一杯酒来!”
陈老板看着小秦,嘿嘿笑道:“高公子吃醉了。”
高公子大怒,喝道:“谁喝醉啦?这一碗吃尽了,再拿一碗酒来。”
陈老板不说话了,从矮几上端来一碗酒,放在高公子面前。
高公子举起酒碗,痴痴一笑,停住不饮,问道:“矮几上还有几碗?“
小秦看了一眼,道:“还有二碗。”
高公子皱了皱眉,大感苦恼,忽然转了转眼珠子,说道:“陈老板,你再去给我端一盘牛肚来下酒。”
陈老板道:“咱们商家,还怕大肚汉么?不过,高公子,我看呀,这两位军爷也都喝得差不多啦,不必再加菜了。”
高公子大怒,拍着桌子,“快去,快去!”
陈老板无奈,走到大车边,正欲高声吩咐伙计,高公子又怒道:
“怎么?你瞧不起我吗?陈老板,要你亲自去切,都切成细细的丝,摆好端上来。”
“这却又是什么缘故啊?”
“不许罗噪,快去,快去!”
陈老板低声嘀咕道:“一个喝醉酒的人,我与他争竞什么!”摇着头,又踩着短木梯,咚咚咚地走下楼去。
高公子立即把自己的这一碗酒递到王勇面前,说道:“王先生,有劳,替我吃一碗!哎哟,这个‘十碗倒’好不利害,若真个吃了十碗,不知道武二爷如何,反正我肯定了过不了景阳岗啦!”
王勇忍住好笑,接过这碗酒,说道:“高公子,乐意效劳。”
“小秦,你也别客气,也替我吃一碗,再搭把手,把最后那碗递给我。”
小秦按高公子的吩咐,麻麻利利的把这两件事办好了。
所以,等到陈老板端着满满一盘子牛肚重又回来,把这盘牛肚放在桌上之时,高公子旁边,已经有九个空酒碗摞在一起。高公子饮了一大口酒,把酒碗重重拍在桌上。
小秦向陈老板眨了眨眼睛,说道:“陈老板,高公子已经吃了第十碗啦,今天你要大大破费了。”
“急什么,这一碗还没吃尽哩!”陈老板笑吟吟地说道。
高公子举起筷子,夹了一块牛肚,丢在铜锅子内,划拉了半天,却拾不起来。
高公子满脸都是凝重严肃的神情,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人生大事,正到了生死抉择的关头。忽然大喝一声,“不相信第十碗吃倒了!”丢下筷子,举起半碗酒,一饮而尽,“砰彭”一响,酒碗跌到地上,铺着地毯,却不撞碎,骨碌碌滚到一边去了。
高公子一翻白眼,口角流涎,肥大的身子便要向后仰倒。王勇、小秦两人慌忙扶住高公子的两个肩头,把他搀扶住。高公子虽然肥胖沉重,王勇与小秦都是年轻力壮的军汉,扶着他倒也不觉吃力。
王勇说道:“小秦,这地毯倒也干净,先让高公子躺在地毯上吧。”
陈老板急忙说道:“且慢,一忽儿,这大车还要再重新拆装的,莫要惊动了高公子。”
“那怎么办?总不成我们扶着高公子等你折装完毕吧?”王勇说道。
陈老板说道:“两位军爷的身后,不是倚着一付窄扇车板吗,先扶着高公子躺在这车板上,搬挪起来方便一些。”
一面说着,陈老板趋身而进,从王勇的身后提出一付车厢的壁板,大约比普通的门板略短、略窄一些。陈老板把这付车板铺在地上。
小秦与王勇搀扶着高公子,把他放躺在车板上,高公子紧闭着眼睛,荷荷乱叫几声,“哇”地吐了出来,秽物满地,臭不可闻。
王勇看了看小秦,心想:“不必怀疑了,这肯定是事先安排好的,就连担架都准备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