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眨了眨眼睛,和和气气地微笑着。
陈老板早已经扯足了力气,大叫起来:“高公子醉倒啦!高公子醉倒啦!啊哟,车厢里被搅得一塌糊涂,都没有落脚的地方啦!小张,小李,快快过来收拾。”
两个小伙计急忙从那边的布幔棚下跑来,跑上大车,七手八脚地忙碌了起来。
小秦一扯王勇的衣袖,叫道:“王先生,咱们先出去站一会儿,等他们收拾完了,再回来吧。”
王勇点头,道,“甚好。”使与小秦走了出去。
站在空旷地上,望着那边的士兵们喧呼醉酒,王勇说道:
“小秦,你与陈老板为何要灌醉高公子?”
小秦的眉毛向上挑了挑,做出一个惊讶的表情,但眼睛里的神气却有一种恶作剧的快乐。
这时,一名士兵,手里提着一个面口袋,从那边的布幔棚里走了过来。相距十余步,口中叫了一声,“小秦头领!”
这名士兵身上的服色,与小秦一样,他也是一名骑兵。手中的面口袋里不知装着何物,虽然鼓鼓囊囊,但却轻飘飘的,没有什么份量。
这骑兵走到小秦身边,嘻嘻一笑,说道:“高公子吃醉了么?……”
说到这里,瞥了一眼王勇,后半句话就没有说出来。
小秦说道:“你去叫上刘家兄弟,咱们一齐护送高公子回营。”
“得令!”那骑兵应了一声,向小秦眨了眨眼睛,做了一个“咱们彼此都有默契”的神情。
小秦又问:“高公子的战旗,你取回来了么?”
这骑兵把手里的面口袋举起,摇了摇,笑道:“小秦头领特意吩咐的,怎敢出错?”
小秦笑着点点头,道:“你去备马。”
那骑兵应了一声,转身走开了。
王勇沉吟半晌,然后说道:“我与这高公子并没有什么交情,不知你们为何要对付他。不过,我看这人虽然颟顸昏庸,倒也不是什么坏人。我在梁营之时,倒也从没听过他有什么仗势欺人的恶行,是不是?”
“是,”小秦笑道,“高公子平日里待咱们兄弟,出手大方,咱们兄弟对高公子也没什么不满意的。”
王勇点头,“小秦兄弟,此事我若没有看见,便也罢了,既然看见了,便少不得多一句嘴,你们想要把高公子怎么样啊?”
小秦急忙说道:“王先生,你不要误会,我这是按周都督的吩咐行事。”
“噢?周都督为何要暗害高公子?”王勇皱眉问道。
小秦说道:“周都督并不要伤害高公子。特意着重叮嘱咱们兄弟,行事之时,无论如何不可伤了高公子的一根毫毛。否则的话,咱们也不必串通陈老板,费了这么多的周折了。”
“噢,”王勇稍觉放心,又问,“周都督想要做什么?”
“周都督吩咐,今天回营之时,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高公子送进周都督的中军大帐,尤其不可惊动了高党众人,这次任务才算是圆满。”
“咦,奇怪,小周都督这是要干什么?”
小秦笑道:“周都督的将令如此,咱们奉行就是,谁敢问他的缘故呢?”
王勇笑道:“这话不错,倒是我问得无理了。”
小秦也哈哈一笑,又道,“不过,我的看法嘛,应该是与高党的阴谋有关。唉,这次出兵以来,高党们闹得实在是不像话了。”
正在这时,陈老板从大车上探出脑袋,四下里望一望,看到小秦,便向他招招手。
小秦道:“王先生,想是车上收拾好了,咱们过去吧。“
说着,小秦与王勇走近大车,陈老板笑道:“小秦头领,这边都收拾好啦,怎么办?咱们回营去吧?”
小秦点头,于是,陈老板又吩咐两个伙计去牵马驾辕。陈老板自己又走下车去,听他在外面大呼小叫的,说是高公子吃醉酒,腌臜秽物吐了一车……众人们都没有心肝地哈哈大笑,十分快乐。
陈老板又抱怨自己晦气,说道:只得放下生意不做,赶着大车先把高公子送回去了。拜托另外两位老板帮着照顾一下生意,羊肉酒水庶物,也没有再搬回去的道理,就留给两位老板吧,咱们晚上再算帐。总归是自己晦气,也不好计较什么了。
那两位老板有什么不乐意的呢?都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陈老板又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叮嘱不休,那两位老板又是满口应承着,陈老板感到放心了,这才转身回来。
这时,伙计已经把辕马驾好,车夫执鞭而坐,候命多时。那边的三名骑兵也驱马赶来,三个骑兵里面,也有细心之人,不但牵来了小秦的马匹,甚至也把王勇的马匹一起牵来。
小秦也不下车,一挥手,吩咐道:“出发。”
车夫扬鞭,骑客擞缰,这一支小队伍便出发了。
王勇有心盘问小秦,看了看正在熟睡的高公子,想了想,说道:
“小秦,刚才我看见荒原上的那一场厮杀,是怎么回事?都是汉人,离家万里,怎么却自相残杀了起来呢?叫人好不难过。”
小秦应道:“谁也都不愿这样呀!王先生不是外人,既然问起,敢不奉告!嗯,刚才酒肉吃得多了,现下腹胀得有些难过,王先生,咱们不如骑着马儿跑一跑,消消积食,如何?”
“甚好。”王勇微笑点头。
于是,两人各自扶住一侧的车板,翻身跃下马车,站在道旁。
后面的三名骑兵相距马车十余步,从王勇二人的面前奔过。王勇与小秦各自握住自己座骑的缰绳,马儿奔跑的速度不减,王勇、小秦早已腾身跃起,坐稳在马鞍之上,相距着前面的三名骑兵,又有十余步的距离,并辔而行,喁喁低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