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胜长老忿忿言道:“这个王勇,乃是汉人,来路不正,十分可疑。前些日子,这个家伙给咱们瞎出主意,说什么要咱们去投靠汉人,对付朱涂兄弟,破坏咱们部落之间的兄弟情谊,十分可恶!以荷娜姑娘身份之尊贵,岂可亲近此人?再者而言,前些日子,引着荷娜姑娘……嗯……引着荷娜姑娘出去游玩的,不正是此人吗?害得咱们老大的担心。万万不可再把荷娜姑娘付给这样既轻浮、又可疑的异族人了。”
荷娜姑娘皱眉,说道:“王勇先生与咱们相处了这么久,可不像木胜长老所说的这样不堪嘛!”
木胜长老连连摇头,道:“不可,不可!以王勇的身份,即使不怀疑他是敌人的奸细,他也没资格担任宿卫武士的职责。”
木胜长老这话说得倒也在理,荷娜姑娘一时倒也无话反驳他。
王勇忽然灵机一动,说道:
“荷娜姑娘,你何不住在扈伦大人的营帐里呢?若是说道住宿条件的舒适、豪华,再也没有比得过扈伦大人的啦!扈伦大人的宝帐,才最配得上荷娜姑娘。”
帐内的气氛虽然紧张、猜疑,但听了王勇这话,所有的人都不由得莞尔而笑,望向了扈伦大人。
扈伦大人是十分精明的,立即接口说道:
“王勇兄弟,你这话说得对极了。只要荷娜姑娘不嫌弃,愿意下榻在敝处,我这就吩咐仆人们搬家,给荷娜姑娘腾出地方来。嗯,玛嘉这个婆娘反正也是闲得没事,正好陪着荷娜姑娘说话解闷。”
“不可以,不可以!”木胜长老愤怒地喊道。
荷娜姑娘笑道:“玛嘉姐姐也在这里吗?好极啦!我很高兴与她聊聊天,我们都有半年多没有见面了吧?扈伦大人,您是长辈,要您为我腾出帐室来,这可怎么使得呢?”
荷娜姑娘与木胜长老斗气,见他这么激烈地反对,反而觉得这个建议甚好。
扈伦大人摇头叹气,道:“使得,使得,怎么使不得?我这就吩咐他们去办。”
木胜长老满面通红,望着史林军爷,十分狼狈地向史林军爷求援,说道:
“史林军爷,尊意以为如何啊?”
史林军爷望望木胜长老,又望望荷娜众人,呵呵一笑,说道:
“哎呀,哎呀,你们各执一词,互不相让。我这个和事佬可不好做呀,得罪了谁都不合适……嗯……嗯……荷娜姑娘,你是执意要抢走扈伦大人的宝帐吗?”
荷娜姑娘笑道:“我只是暂住几日,等我离开了这里,以后恐怕不能再回来了,难道我还能把扈伦大人的宝帐也一齐带走吗?”
“嗯,朱涂二公子那边,自然会有黄金大帐、毡毳珠幄幕来迎接荷娜姑娘。”史林军爷微笑着说道。
荷娜姑娘脸上的笑容立即就好像是冻结了一般。
帐内诸人都知道,此次三家部落大战,直接的起因,就是因为荷娜家人拒绝了朱涂二公子的求婚,现在呢,被朱涂兄弟的武力逼迫着,荷娜姑娘为了救出族人们,不得不重又允诺了这门婚事,她心中的痛苦可想而知。帐内众人,虽然各有立场,但在这个时候,都不由得同情起她来了。
史林军爷又道:“玛嘉妹妹虽然能够陪着荷娜姑娘谈天解闷,可是,她毕竟也是一个主子呀,不懂得伺候别人的。木胜长老既然已经选出殷勤、可靠的仆妇们,当然很好,便陪着荷娜姑娘住进新帐室,岂不彼此都很方便吗?”
众人们情不自禁地都“噢”了一声,觉得这个法子照顾到了立双方的立场与面子,果然是和稀泥的好手段。
扈伦大人与木胜长老听了,俱无异议,都同意了这个办法。
木胜长老盘算着:荷娜姑娘已经回来了,一桩大心事得以了结,朱涂兄弟必定欢喜。虽然住在扈伦大人那边,可是,自己也派遣了心腹仆妇监视着他们,帐外宿卫武士,也都要选派可靠之人充任。那么,荷娜姑娘再想要偷偷逃走,那可是万万不能了。心下满意,袍袖一摔,便想要宣布散会,一转眼,瞥见了王勇,暗想道:
“哼,这个汉人十分厉害,刁钻古怪得很,不要教他坏了我的好事。”
想到这里,木胜长老咬着牙,向着侍立在自己身后的亲兵队长说道:
“这位王勇先生奔走劳苦,你们可要好好款待他,不要疏忽大意。”
那亲兵队人躬身应道:“长老放心,属下理会得。”
木胜长老也不与史林军爷、扈伦大人商量,便大喝一声:“散会!”站起身来,向帐外走去。众人们也都一起一起的散了。
那名亲兵队长,奉了主人的命令,手按着佩刀,大步走到王勇的面前,阴测测地一笑,也不行礼,说道:
“喂,王勇先生,咱们已经为你安排好宿处啦,你随我下去休息吧。”
王勇见他如此无礼,心下当然不快。可是,看起来,木胜长老现在洛均部落里占了上风,自己在人家的矮檐之下,怎好不低头呢?心下盘算着,须要找个机会与史林军爷或者与扈伦大人私下一晤才好。可是,看这个架势,自己明明已经被监视了起来,怕是不太容易的。
一边暗暗想着,一边慢慢地站起了身来。
这时,站在自己身前的那名亲兵队长忽然变了一付面孔,满脸堆下奉承、讨好的笑容,躬身行礼,说道:
“大公子,何事前来吩咐属下?属下给您见礼。”
脚步声逼近,听得是普努尔丁的声音说道:
“兄弟,这位王勇先生也算是咱们的贵客,前些日子,咱们与朱涂人打仗,王先生可出力不少呢。我来引着王先生去休息,你走罢。”
那亲兵队长面露难色,说道:“可是,可是……”
普努尔丁挥手,说道:“你去罢,爹爹那里,自然有我去解释。”
“如此最好,大公子,属下告退。”那亲兵队长识趣地走开了。
普努尔丁转过头来,看着王勇,苦笑了一下,说道:
“王先生,委屈你了,我领你去驿馆歇息。”
王勇笑道:“承情,感激!”
普努尔丁引着王勇行来,一路之上,默默无语。
转过几处营区,普努尔丁指着前面一处开阔地带,说道:“王先生,请你便在此处休息吧。”
王勇抬并头看去,前面大约五六十步方圆的一片空场地上,孤零零地立着一顶大帐蓬,十余名士兵环绕包围着这顶帐蓬。
王勇说道:“普努尔丁,这是要把我当做囚犯来看管吗?”
普努尔丁面带歉意,说道:“王先生,请你不要误会……唉,这个……确是有些失礼了,不过,请你放心,我已经告诫过他们了,不得对你无礼。你如果有什么要求,可以向他们提出,他们肯定是不敢不从的。”
王勇说:“我在这营里,也结交了几位好朋友,如果我想出门去看看他们呢?”
“哎呀,哎呀,王先生,咱们现在的形势,你也看到了。你的这个要求嘛,恐怕我也没权力答应你了。”
王勇一笑,道:“普努尔丁兄弟,你做到这个地步,我已经很感激你啦。”
说罢,王勇大步向前走去。
走到帐前,守卫的兵丁们向普努尔丁行礼,普努尔丁很严肃地叮嘱他们了一番,要他们不可有亏职守,也万万不可怠慢了王勇先生。卫兵们应诺着。普努尔丁站在帐外,又大声说道:
“王先生,过一两天,我再来看你,咱们再好好聊聊。”
王勇在帐内应道:“普努尔丁兄弟,多谢你的关照。”
普努尔丁也不进来,便大踏步地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