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三天的上午,士兵们忽然闯进帐来,口中呼喝:
“王先生,随咱们去见木胜长老呵!”
不由分说,簇拥着王勇便向外走去。
来到木胜长老的大帐,王勇抬头,看到木胜长老与史林军爷并肩而坐。木胜长老挥了挥了,众士兵们便都退了出去。
史林军爷呵呵一笑,道:“王先生,有劳你受了这几日委屈,得罪了,勿怪!”
王勇故意做出愤怒的神色,说道:
“我做了什么错事?为何要拘禁于我?倘若我果然有罪过,何不明白宣示,当众处责,我也甘心。似这般不明不白的折磨人,不是英雄好汉的行径。”
史林军爷笑道:“王勇,你这个汉人好没眼色。木胜长老佩服你的本领,本来想是放你一条生路去的。你却这般莽撞。惹恼了木胜长老,管你是不是有罪,一刀杀了,也没人敢替你叫屈的。还不快快向木胜长老陪罪!”
王勇看了看木胜长老,那一张枯瘦黝黑的脸庞,阴沉沉的,看不出喜怒之色。
王勇心想:“木胜长老的脾气,是不喜欢开玩笑的。果然若是语言得罪了他,不但对自己没好处,恐怕还耽误了史林军爷的计策,那可就太不划算啦!
于是,王勇收起怒容,笑着说道:“若是放我出营,当然是好的!小人这厢,谢过木胜长老的恩义。”
说着,王勇向着木胜长老深深一揖。
木胜长老这才舒展眉头,微微一笑,说道:“王勇,你在咱们营里的日子也不短啦,我看你平日的为人行事倒也朴实,不是奸滑之辈。不过嘛,你毕竟是汉人,我这营里终是不能留你的。我今日有一个差事交你去办,若是办得好,不但放你的自由身去,还要赠送你马匹盘缠,教你可以平安返乡。你是否愿意前往呢?”
“愿意,愿意!”王勇应道,“可是,木胜长老,不知是何差事啊?”
木胜长老点了点头,“唔!”了一声,然后说道:
“王勇,听你前日所言,那伙汉军起了哗变,逐走了主帅,他们今后打算怎么样呀?”
王勇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嗯,这几日,咱们营里差了探马前去打探,那一伙汉军径向西面行来,不知何故!难道他们还想来为八麻长老解围吗?”
王勇又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木胜长老眨了眨眼睛,说道:“若是那些汉人们仍然想来厮杀,咱们便与他们厮杀,叫他们一个个的都是有来无回!“
说到这里,木胜长老掀动胡须,圆睁双眼,露出十分凶恶的表情。
王勇说道:“汉军没有马匹,车阵虽然坚固,但却行动笨重,只能守,不能攻,这一只汉军,孤悬于草原深处,又断了后路,就算是真有心前来交战,也是不足为虑的。再者而言,朱涂氏与八麻氏结了婚姻,两家弃怨修好,汉军如何还敢再来呢?”
木胜长老点头,说道:“王勇,你这话倒也有理。不过,却还有一层道理,你没有看破哩!”
王勇说道:“愿聆高论,请木胜长者指教。”
木胜长老说道:“朱涂家与八麻家联姻,原是一桩极好的事情,从此以后,咱们所有部落里的男女众人们都奉了朱涂大爷的号令,平安度日,再无攻掠杀伐之事,岂不是好么!可惜,却有那一拨的蠢人们看不破这一点,偏偏要与朱涂大爷为敌,嗯……嗯……,布彻老哥是极有见识的!可是,那个海都长老就十分愚蠢了,哼,朱涂大爷瞧得起他,向他索要火牛药酒的秘方,这是多大的情面呀!海都长老便应该把这药酒的配方双手奉上,表示永不叛逆的忠心,这样才是懂事的,还怕朱涂大爷以后会亏待了你吗?哼,哼,这个海都老匹夫可倒好,说什么祖传秘方,只有父子相传,宁死不敢泄露。惹得朱涂大爷十分的不快活哩!”
史林军爷咳嗽一声,插话说道:
“木胜老哥,海都长老这样倔强,当然不对。可是,对咱们洛均族却不是坏事呀!”
“啊!史林老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木胜长老诧异回顾,出声问道。
史林军爷笑道:“荷娜姑娘嫁给了朱涂二爷,咱们洛均人可就被八麻老哥他们给比下去啦!等到将来战事平定,重新划分牧场之时,你觉得朱涂家是偏向亲家呢,还是偏向咱们洛均人呢?”
“啊!史林老哥,我倒是没想到这一点,这可如何是好?”木胜长老大张着嘴巴,露出了又吃惊又担心的神色。
史林军爷又继续说道:“在朱涂家看来,不但咱们洛均人比八麻部落疏远了一层,即使在八麻部落内部……嗯……荷娜姑娘是海都长老这一族的,对吧?”
“是,是,啊哟,照这样看起来,不但咱们的关系疏远,恐怕就连布彻老哥也比不得海都这一族与朱涂家的关系亲厚啦!”
史林军爷点头,说道:“正是,正是!所以呀,我刚才说啦,海都长老这样倔强,也不算是坏事。”
“唔,有道理,有道理!”木胜长老连连应声,但脸上的忧愁之色不减,又道:
“史林老哥,这几天里,我每次见到荷娜姑娘,她总是对我不理不睬的,没个好脸色。这万一若是嫁过去之后,天天在朱涂二爷耳边絮叨,讲咱们洛均人的坏话,日久天长的,难保不与朱涂家生些嫌隙,那可如何是好啊?”
史林军爷说道:“所以呀,这几天我总是劝老哥对待扈伦大人要宽容一些。扈伦大人毕竟是个外族人,终难在咱们部落里成了大气候。不过,只要扈伦肯向老哥你低头,这营里就再也没有人敢不服从你啦。老哥哥你在咱们部落里站稳了脚,就不怕妇人的枕边风厉害啦。”
木胜长老点了点头,颇觉有理,但还有些不放心,说道:“史林老哥,虽然如此,可是,还要麻烦你在豪杰大少爷面前替我多多美言几句呀!只要豪杰大少爷给我撑腰,朱涂兄弟、八麻长老他们就都不在话下啦!”
史林说道:“这还用说吗!这还用说吗!老哥哥,咱们不是聊过这个话题吗?你我兄弟彼此支持,彼此都有好处,托老哥哥的福,反而是我沾你的光哩!”
说罢,两个衣裘华丽的胡族头领挤眉弄眼,一起大笑了起来。
王勇眨了眨眼睛,问道:“两位大人,传我前来,所为何事?还请两位大人明示。”
“啊,啊,倒是忘了这个汉人了!”木胜长老埋怨着说道,急忙转过头来,看着王勇,又大喝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