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伦有桓说道,“我与这里的诸位头领们商议此事,猜测莫不是小周都督不甘心自己的失败,暗想寻机重新夺回车阵吗?小周都督率领此军颇久,在普通士卒们的心里,很有威望呀,是不是?朱镖头?”
朱大刚却摇了摇头,说:“关于此事嘛,咱们与梁头领已有协议。梁头领赠送这一军给咱们孙掌柜,咱们就保证这一军从此不再返回兴隆镇。小周都督是梁头领的好兄弟,怎么肯不按梁头领的吩咐行事?岂有重新夺回军权之理呢?”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停军久驻,不进不退呢?”
“这个么……”朱大刚挠挠头皮,露出无奈的神情,说道,“这可难住我啦,我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固伦有桓又转头看着王勇,问道:“王先生,你与小周都督十分熟悉,你可猜得出小周都督的用意吗?”
王勇想了想,说道:“那天晚上,我与小周都督聊天……”
“王先生,那是哪天晚上呀?”
“就是小周都督出营打猎的前一个晚上。”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请你继续讲下去。”
王勇说:“一张玛瑙盘,摔碎之后,就无法再拚合起来。一颗果子,掉落枝头以后,就不会再重新嫁接回去。所以,小周都督既然已经离营出走,就无法再回头了。”
固伦有桓连连摇头,“不然,不然,王先生,我不同意你的观点。”
“是吗?固伦大人有何高见?”
“王先生,如果我请小周都督回来重执帅权,再次统领这一军,你认为小周都督会答应吗?”
王勇大吃一惊,不假思索,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呢?这军中的高党头领们岂肯同意?”
固伦有桓很坚定地说:“那些都不重要,自有我来处理。我且问你,如果我向小周都督提出这个邀请,他会同意吗?”
“这个嘛,也许小周都督会动心,但是,考虑到复杂的实际情况,他肯定不会答应的。”
“我已经说过了,高头领众人的情绪,不必在意,由我来处理。这样的话,小周都督愿意答应吗?”
王勇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小周都督如果接受了这个邀请,不就等于是背叛了他的梁大哥了吗?败军之将,虽然不是好声名,但是,相比较于背叛兄长的罪名,孰轻孰重,相信小周都督还是掂量得清楚的。”
“王先生,你想错了。”固伦有桓笑道,“为人之道,固然要讲究忠义,可是,毕竟却也是有大忠义与小忠义的区别的,小周都督若是接受了我的邀请,虽然暂时看起来是违背了梁大哥的命令,但最终还是有梁大哥有利的。这便是大忠义了。若是拘泥于成命,拒绝了我的邀请,最终反而会害了梁头领,这便是小忠义了。”
“是吗?这个我倒是没有听说过。”
“王先生,我可以给你详细解释一下。”
王勇打了个哈欠,说道:“长夜漫漫,看起来今夜是无法睡觉了。既然如此,便请固伦大人赐教,敝人能够增长见闻,也是好的。”
固伦有桓说道:“咱们绵薄山诸部落的牧民们,在这大草原上放牧游猎,繁衍生息,原本是过着极为快乐幸福的生活。可是,自从鲜于少公子领着汉人们入侵之后,杀人放火,扰得诸部落动荡不安,部落之间,族人们之间,也彼此争斗杀戮了起来。美好的生活一下子被撕得粉碎。追其元凶,这位鲜于少公子固然罪不可绾,可是,你们汉人们也相助这位少公子作恶,咱们诸部落言谈及此,对于你们汉人也是十分痛恨的。”
王勇不服气,说道:“按照固伦大人的说法,在鲜于小公子侵略之前,这绵薄山诸部落都是生活在天堂里吗?部落牧民之间都是友爱如兄弟,从来没有争执吗?”
固伦有桓呵呵一笑,道:“无论如何,反正汉人们是随着鲜于少公子来到了这里,占领了绵薄山下好大一片土地,这总是事实吧?汉人们既然已经有了久居之意,今后渐渐地繁衍起来,再广阔的牧场,迟早也有一日都会被变作汉人的耕田。牧民们都是这样的想法,故而极为痛恨汉人。今日之事,到底是牧民们侵占了汉人的耕地呢?还是汉人们侵占了牧民的草场呢?”
王勇听了这话,沉默不语,他也无言以对。甚至他还觉得有点惭愧,觉得对不起草原上的胡族兄弟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