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前头有一匹马儿,捉住辔头,莫叫这牲口跑了……”
“哈哈,好极,好极,牵了过来,留着备用。”
“啊哟,前面又有一匹坐骑,快快牵来。”
……
众位朱涂人们一路狂奔,耳中听得重重帐篷之外时时有呼哨叫嚷之声,好像是敌人们都来追赶。心下惶恐,只怕再被敌人捉回去。但是,一路之上,却一个敌人也没有看到,惊慌匆忙之下,倒也没人起疑。
再转过一重帐篷,前面的景色豁然开朗,隔着一道木栅栏,营地外的青山翠谷,历历在目。
朱涂人们一阵欢呼,卡答老爷高声叫道:“冲啊,冲啊,冲出营去。”
后营门前,有二、三名黑衣战士正在值勤,望见营区里突然这一伙强人们冲出来,猝不及防。几名朱涂人更是投掷过来大大小小的十余枚石块,呼呼风声,忒吓煞人。这几名卫兵甚至都来不及解开马匹的缰绳,便都落荒而逃了。
朱涂人们一鼓作气,冲出门去。
卡答老爷计算了一下,连着系在营门外的这二匹马,一共抢到了五匹健马。正好,自己一匹,乌嫂一匹,那两个救人的男女一人一匹,那个玛嘉小娘子,少不得也给她一匹。卡答老爷这样想着,便一一吩咐了出来。众朱涂人们红着眼睛,心有不舍,却不敢违抗卡答大人的将令,只得带过马来。卡答老爷五人,翻身上马。叱咤催马,向着山谷里奔去。
胡人失了马匹,便如同是没了双足一般,徒步奔跑了数十步,渐渐落后了。朱涂人们纷纷抱怨、漫骂了起来。虽然并没有直接辱骂卡答老爷。怨恨失望之情,却也很明显地流露出来了。
卡答老爷骑在马上,心中犹豫,终于,咬一咬牙,说道:
“乌嫂,你们的马快,先走一步,前面料想没有危险了。”
“卡答大人,你不一起来么?”乌嫂皱眉问道。
卡答老爷说道:“后面也许有追兵,我领着兄弟们也好抵挡一下。”
乌嫂闻听此语,大吃一惊,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卡答老爷的右手,焦急地说道:
“黑衣贼人们若是追上来了,你们这几个人怎么抵挡得住?还不是都被人家给杀死啦?那样的话,还不如不逃出来呢!”
卡答老爷看了看乌嫂。乌嫂的脸上一红,收回手来。卡答老爷挺了挺胸脯,说道:“乌嫂,你这是什么话。我今日弃了兄弟们,自顾逃命,以后还怎么带兵呀。咱们部落的规矩是这样的,不可以坏在我的手里。”
说罢,卡答老爷向乌嫂挥了挥手,示意她快走。卡答自己拨马又向来路上跑去,向着后面的部属们高声骂道:“混帐,混帐,像乌龟爬一样!他娘的,逃命也要偷懒么?”
朱涂人们气喘吁吁地跑近前来,纷纷说道:“卡答老爷,您骑在马上,自然是说话轻松,咱们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啊!”
朱涂人们看到首领奔回,俱都士气大振。望着卡答老爷的眼神里也都变得亲热了起来。
乌嫂的一双细长眼睛,也定定地望着卡答老爷的背景,抿得紧紧的狭长嘴唇,不知不觉地,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郑文颍用一种充满了评判与揣摩的眼光,从侧面望着乌嫂,轻轻说道:
“乌嫂,咱们先走吧,遇到了普努尔丁公子的部属们,教他们牵了马匹,回来迎接卡答老爷。”
“是,是,文颍姑娘说得是。”乌嫂自觉失态,急忙催马重又向前奔去。同时,偷偷地瞥了一眼郑文颍,郑文颍双目注视前方,脸上保持着恬淡的微笑。
乌嫂暗暗皱眉,虽然明明是这个女人把自己从敌营里救了出来,可是,不知怎么,乌嫂心中,始终对这个女人有一种厌恶的感觉。
王勇担心前边的山路里或许有上官军的游骑,打马先行,三个女人随后十余步,纵马在山道里疾驰,奔出大约七、八里地,拐过几座山崖,前面忽然马蹄声大响,果然有十余名黑衣骑兵纵马奔来。他们的身后,更是烟尘大起,似乎后面还有大队兵马。
王勇大叫,“前面走不通啦!返回,返回!”
那三个女人也望见了前面的黑衣骑兵,急忙扳回马头,重又向来路上疾奔。
身后的黑衣骑兵们高声叫骂,紧紧追赶。
奔回五、六里地,便望见那十余名朱涂人步行着,簇拥着卡答老爷,迎面跑来。
王勇四人一齐大叫:“回去,回去!面前有敌人。”
卡答老爷众人也望见了王勇四骑身后的烟尘,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卡答老爷挥了挥手,传下令来,众位朱涂人们簇拥着卡答老爷向山路旁的野地里奔去了。
王勇四骑纵马向他们追来。
卡答老爷情知自己跑不过人家,便选了道路旁的一处小山丘,纵马奔上山顶,朱涂人们纷纷赶来,围拢在卡答老爷身边,有的朱涂人在战场上拣来了刀枪,有的朱涂人持着石块、木棒,排开一个小圆阵。如果敌人冲过来,就与他们拚一个鱼死网破。
这时,卡答老爷强自按捺住忐忑不安的心情,抬头向来路上望去。但见得那十余名黑衣骑兵并不过来纠缠,仍然顺着山路奔出谷去。可是,这支先头部队的身后,那一大团烟尘滚滚卷来,料想他们未必放得过自己这些人,生死尚在未定之天。
又过了一会儿,前面奔来两骑,马上端坐着的,是两个女人。她们又奔近了十余步,看得清楚了,原来是乌嫂与玛嘉姨娘。
乌嫂与玛嘉奔上小山丘,奔到卡答老爷身边,这才勒住马匹。
卡答老爷好奇地问道:“乌嫂,那两位恩人呢?他们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