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度中倒是奇怪:“你这么知道我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想到这人应该在人群中,听到江河先生所说.
少年很是开心:“小弟也是来此处报到,没想到罗兄也在,看来我们真是有缘.”
云御疑惑的看着罗度中,罗度中说道:“那发狂马车里的就是他.”
云御回想起来,师兄的确和自己说过救人之事.罗度中问那少年:“你也是去泽安的?”
全舟此时说道:“这位...公子居然就是罗师兄昨日所救之人?那真是巧啊。只是,全某觉着,公子似乎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少年倒很是坦率:“小弟是凤台郡守李正未侄子,李旬若.幼时便立志于修行之道,此次托叔父相助前去泽安寻求灵根.”
全舟点头道:“那就是了,令叔父和离云客有些渊源,我也有幸拜访数次.应该是见过公子,只不过....”
少年依然面带笑容:“只怕是时光久远,全师兄记不太清楚了.”
全舟心中冷笑,只是凤台和离云客互为紧邻,平日行事多有接洽,否则以他修行小有所成,头脑清灵,怎会不记得见过之人.此人为李正未亲戚,若无恶意,倒不好直接揭穿;可一旦不利于自己接引责任,自然也有理由责难.
李旬若见全舟不再说话,又笑嘻嘻的转向罗度中.罗度中看着他模样俊俏精致,举止少有男子气概,本就有所抵触;他本性豪迈直爽,所想不同于全舟,这一路,已听全舟数次提及名门以及权贵弟子和江湖散修的区别对待,年幼时见过也经历过诸多不公的罗度中很是厌恶,但自己和师弟却是区别对待的受益者,每次想到都让他非常踌躇难受,只能把这些情绪藏在心里.
现在,眼前这娘娘腔的小子又是一个名门贵族,罗度中自然没什么好气.
“我问你,撞伤行人善后没有?”
李旬若察觉罗度中语气不善,但他认为是在怪罪自己的马车伤人,立马收起笑容:“罗师兄请放心,小弟亲自访问每一位受伤行人府邸,当面致歉并重金赔偿.”
罗度中想着真不真也无法求证,这种大户人家子女不在意一点钱财:“好,我信你.还有,救人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你不要老想回报什么,我也不需要.”
说着和全舟云御转身离开:“告辞!”
不过此时,李旬若又开口道:“三位师兄,小弟有一事相求.”
罗度中说道:“李师弟,你还有什么事?”已带着几分不耐烦.
“小弟也是要前往泽安,可那车夫怕被惩处,已私自逃跑.罗师兄,你也知道小弟修行还并未入门,身体也孱弱,只身前往泽安途中怕有变故.”李旬若细声细语:“所以小弟想和三位师兄一起同路,好有个照应.”
罗度中白了一眼,这小子就是想找保镖呗.全舟极为不愿,此人遮遮掩掩,不知目的为何.云御较为内向,对外人自然有所抗拒.
罗度中说道:“你为什么不回凤台,再派人护送?”
“此刻回去或者传信遣人都会耽搁时日,罗师兄明白,时限将至,小弟也非常想早日抵达泽安.况且三位师兄正好在此.”李旬若面带苦涩,继续说:“师兄尽可放心,这一路花费尽算小弟身上,若三位还有顾忌,小弟可远远跟随.只是若有变故,望三位师兄能拉小弟一把.”
全舟站出来,似有话要说.还没开口,李旬若便抢着说道:“全师兄,小弟叔父十分看重此次集训,若师兄肯允,叔父他一定会记着离云客的恩情.”
全舟稍加思索,此人应该是在江何师叔谈吐中得知三人身份,江何作为离云客的长老,世人皆知.不过他心中恼火,李旬若表面客气实则却是威胁.
全舟最后还是选择沉默,关系门派,虽然不认为这个李旬若的话语能有多举足轻重,但他也不愿冒险.当然,全舟也有自己的度量,以他的修行,轻易就看出李旬若的确无灵气聚集,要真有比自己还强悍的修行者听其差遣,中途阻挠生事,他跟不跟着也没什么区别.
罗度中有些犹豫,他自己非常看重修行,能体会这种感觉,如若自己的举动真让李旬若失去了这次机会,不管有意无意,怕是一辈子良心难安.但慎重起见,他还是要询问全舟和云御的意见.
全舟没有表态,此人既是罗度中所救,那自然是他来决断.云御从来没什么主见,一切都听师兄就行.
罗度中也不再多想,说道:“看在大家志同道合的份上,你可以跟着,但不要多事,一切必须听全师兄安排.”
“多谢三位师兄!”李旬若欣喜若狂,笑颜如花,甚是明媚.
罗度中看他那样,鄙夷的撇撇嘴角.全舟叹了口气,说道:“走吧,大家既然都不愿意耽搁,我们就走快点.”
四人前前后后走着,开始了前往泽安的旅程.
这一路上,李旬若时时刻刻想与罗度中交谈,让罗度中偶感厌烦,语气神态稍有变化,李旬若便知趣的闭嘴,随后就去找云御聊天,旁敲侧击也多向其师兄,而云御对师兄是十分钦佩,这倒让两人也熟络不少.
一次云御实在忍不住问道:“李师兄,为何对罗师兄之事如此好奇?”之前二人已经依照年岁定了师兄弟.
李旬若答道:“罗师兄为人豪爽直率,心底却慈悲善良,还是我救命恩人,却不求所报,这样英雄豪杰怎能让人不钦佩向往.”
这话云御很是受用,不过后来他把这话讲给罗度中听,倒是让师兄气不打一处来:自己才什么资历,敢称什么英雄豪杰?说出去不被人笑死.
一路顺利,李旬若很是安分,主动包下全部的花费,出手极为阔错.全舟稍稍定心,只是李旬若极少与全舟交流.全舟知晓的多些,看着李旬若整天围着罗度中和云御转,就觉着好笑,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泽安近在眼前,路上倒不是云御想象的了无人烟,虽不及中原腹地繁华,也算人来人往.全舟告诉他们,这是因为泽安四周皆有各派修行者严加看守,外加巨木林的木材质地极好,大量木商来往,周围才有人敢于定居.
罗度中和李旬若非常兴奋,云御也觉得心潮澎湃.通向泽安的官家大道,此时周围林木愈加密集高大,让罗度中和云御有一种师门的错觉.
大道弯曲淹没在树林之中,阴暗潮湿,行走其中无法远望.全舟不在意,沿着路就行.此刻李旬若和云御二人说笑着走在前方,全舟和罗度中并排在后.
全舟突然说道:“罗师弟,以后要小心李旬若这人.”
罗度中奇道:“全师兄,这是为何?”
全舟说:“我们离开客栈时,他就一直跟着我们,随后混入广场人群,假意与你偶遇.”
罗度中惊道:“他,他什么意思?”声音略大,引得前方二人回过头来,面带疑惑.
“不知.”
罗度中努力压低声音:“他不是也要来泽安修行么?这也是骗我们的?”
“这个一会到泽安接引处即知.”全舟自怀中掏出江河先生的铁牌:“有此铁牌的人,才算是通过记录处认定,有资格进入泽安.这些铁牌,出自德高望重的修行者手中,独一无二.绝无法仿制.”
“还有,我说过与他面熟,真不假,他的确是凤台郡守李正未的亲戚.只不过真正身份有所隐瞒.”全舟也放低声线“鉴于凤台和离云客的渊源,我不能讲出来其具体身份,不过师弟不要焦急,这一路看来,他没什么歹意.”
“只是,跟踪隐瞒可不是交心举止,多加注意吧。”
罗度中愤愤不平:“早知道,就该拒绝他同行.”
全舟笑到:“这个嘛...其实,不光是他,连我也知晓,你是一定会答应的.”
罗度中无语.他虽有自己想法,可的确事发凑巧,回想着李旬若的话语笑脸总觉着是在愚弄自己,再想恶一点,要是那大马发狂也是...他冷汗直冒.
但罗度中终归不是无故污人清白的性子,他暗自想着以后一定要搞清楚这事.只是本就不喜此人,现在或多或少更添厌恶.
前方,云御觉察李旬若突然不再言语,面容忧虑还交杂一丝怒气.他莫名其妙,却也不好多问.
随后四人沉默中赶路,约一个时辰后,终于在他们面前,大路不再延展.周围依然是密集的树林,只是,路的尽头,立着一扇极高的木门,门的上方有一木匾,其中龙飞凤舞的刻着二字“泽安”.或许年代久远,整扇门老旧晦暗且布满苔衣.
总算到了,几人难掩紧张兴奋情绪,不住打量四周.这泽安入口,和罗度中云御脑中所想天差地别,显得过于简陋朴素.
此刻他们才注意到周围有几人也在驻足等待,或许考虑到以后便是常常见面的熟人,双方互拜致意,礼节先做到位.
“这里并无围墙,林木虽密但难以成壁,不怕有人溜进去?”云御问道.
全舟说道:“虽无阻隔但有人看守,守卫皆为修行有成者,感知力极强,平常人难以靠近。想入泽安,只能跨过这个门.”
他接着说道:“稍等,接引很快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