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云御迷迷糊糊中听到一阵敲门声,开门一看却是罗度中站在门外.
“云师弟,出去走走不?”罗度中很是兴奋:“刚才全师兄说了,后面几日安排得紧,怕是没空出去游玩了.”
其实云御过了最初的新奇,陌生的环境让他只剩几分不安,不过看罗度中兴头正高,外加也只有这位师兄能给自己一点安心感,实在不好拂其意.反正有他在,云御也就答应着.
罗度中双手一拍:“走!”云御跟着走出房间,客栈里人还真多,不是饭点,楼下也是座无虚席.众人各自说话交谈,熙熙攘攘,也没人多注意罗度中云御二人.
罗度中边走边说:“师兄,你知道的,师兄我幼时就混迹在城乡商贩菜市中,离去多年,有些东西甚是想念。”
“什么东西这么好?”云御问道。
“比如说啊,以前那些老店做的饭菜,什么辣子鸡丁,酸菜鱼,水煮肉片...”罗度中想着这些,不自觉咽了下口水.
“这些,有师兄做的红烧鸡,烤野兔好吃么?”
“不一样,不一样的.我已经问过全师兄,今日晚饭我两就自己解决,现在还早,出门找找看有没有这样的店.好不容易出来,自然要回味回味.”
“原来师兄想念就是这些啊.”
“其实还有很多好玩的,戏院里唱戏的,小时候没银子时常溜进去看.没人管;谁家红白喜事吧,也混进去白吃白喝,一般都能蒙混过关,有一次被主人发现了,抱着整只烧鸡就跑,那人追不上,气得大骂,哈哈!”罗度中回忆起往事,也不禁大笑起来.
云御似懂非懂,不过看师兄开心的样子,想必也是十分好玩.
罗度中惋惜到:“奈何时间有限,我们就只管口腹之事吧.”
“让开!让开!”身后突然一阵吆喝,马蹄声急乱,罗度中和云御回头一看,一两马车在两匹高头大马的牵引下急奔而来,车前马夫脸色煞白,慌乱硬扯马绳,奈何马匹不听使唤,只得不停喊叫,两旁路人纷纷急避,但终有几个被马撞到,翻滚倒地,也不知伤势如何.
“师弟小心!”罗度中喊道,云御也已留意,走在道路中间的二人顺势避开,马车呼啸而过,留下一片哀叫咒骂之声.
罗度中气愤难当:“什么人这般猖狂,闹市中都敢策马奔腾?”
云御看了下周围倒地呻吟的众人,眉头紧皱:“师兄,那...马车好像是失控了,撞着好些人.”
“我上去看看.”罗度中说着提着铁棍就走,即便在人口密集的城镇,这铁棍也是时刻不离手:“师弟稍等,在这不要离开.”
云御本想和师兄一起去,奈何罗度中奔跑极快,人多路杂,一会就无影无踪了.云御叹了口气,只得驻足等待.街道一片混乱,到处是撞翻的杂货.那几个受伤之人被救起送走,剩下的人各自收拾货物,哭骂声不绝于耳.
哭喊之声让云御非常揪心,他有心想帮忙,但自己却没带疗伤的药膏布条。他现在手足无措,只能呆等。
罗度中沿着杂乱的街道一路追赶,终于在前面街道交汇处看到了马车.这是个十字广场,各个口都已被居民用杂物堵住,但双马不知为何不肯停下,在广场中绕圈奔跑,车上马夫不知其踪,马车好几次险些侧翻。四周有人挥舞双臂,大声喊叫,企图喝止马匹,但无济于事.
罗度中观察了下形式,拨开围观的人群,提棍而上,他看到了那个马夫,垂头坐在地上,大概摔得不轻.罗度中照着他就是一脚:“你怎么驾车?”
那马夫本来闷坐在地,受惊过度很是懊恼,这还居然有人踢他,立马跳串起来:“哪个天煞的,胆敢......”
不过眼前这个高大魁梧,拿着粗大铁棍的络腮胡子,让他心里突然一虚,硬生生吞回后面的话.
“我在问你,怎么驾的车!”罗度中提高嗓门,引得围观人群纷纷注目.
马夫彻底被罗度中气势压制,语气变得唯唯诺诺:“马。。。被惊到了.”
“怎么惊的?”罗度中追问.
他不敢直视罗度中,突然绝望说道:“这位壮士,我主人还在车里,受惊不轻。要是车翻倒,性命堪忧啊.”想必看着周围众人都不敢阻拦马车,自己也无能为力,若主子有事,自己怕是也要搭上小命.
罗度中气归气,但也知晓轻重,现在救人要紧,不管怎么说都要让狂奔的马匹停下来.
他捏稳铁棒,走到堆得半人高的杂货墙前,翻身而过,只身挡在马车途中,神色自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这马匹极为高大强壮,应该是来自西域的罕有宝马,看这络腮胡子那身衣物,也就乡野农人或猎户,虽比常人强壮,但如何抵挡这样的悍马?
此刻马车已绕过半圈,直冲罗度中而来,人群也突然安静下来,有些胆小之人甚至闭眼不敢再看。罗度中不紧不慢,双手持棍,在马车奔至面前约两丈时,猛然举棍砸下,铁棍之下,坚硬的青石板裂成数块,碎石四散飞溅,声音如同惊天之雷.刚才还蛮横狂奔的大马,受此惊吓,双双刹住蹄子,硬生生停在罗度中身前.
但这双马仍在原地狂暴的打着响鼻,四蹄乱蹬,好似跃跃欲试,只是不敢再向前一步.
罗度中单手举棍,再次杵向地面,又是一声巨响,地面多了个拳头大小的坑洞,见此威力,双马终于服软,低下马头安静下来.
周围沉默了好一会,才再度爆发出叫好和鼓掌声.人群大开眼界,一些有见识的说道:“只有修行者有这样的震慑力,看来近来传出的诸多门派弟子聚集夏许之事,是真的啊!”这话让不少人动容,羡慕嫉妒交杂其中.罗度中不管这些,径直走向马车,
车夫也赶了过来,眼含泪花,一头跪在地上:“壮士神威!真乃天神下凡,救我主人性命,壮士想要什么只管开口,我主人是...”
“少来这套,叫你主子出来,我有话要说”
车夫爬上马车,掀开布帘,叫了几声后,长舒一口气,接着,他钻进车厢扶出一人.罗度中看着此人,少年男子,穿一身青白衣裳,白脸细身,应该是大家子弟.不过此时很是狼狈,衣物多处破损污浊,头顶冠帽歪倒在脖子边,嘴边居然还有些白沫.
看来折腾得不轻,罗度中不好说重话:“你怎么样?”
那少年被马夫扶着坐到地上,虚弱答道:“未有重伤,但车内颠簸,抖动不轻,却撞到头,有些昏晕.”
这少年语气轻细,听着孱弱,这倒和师弟云御有几分类似.
“多谢壮士,救得在下性命,无以为报.在下定以重金酬谢.”少年谢道.不过罗度中不爱听这话,这些个官家地主子弟只知以银两钱财度人,他自小到处瞎混穷的响叮当,没少受这些人欺负.
“呃,在下唐突,能喝止发狂西域大马的人,又岂会是平常之人。怎会看上寻常之物,我..咳。。咳”那少年急着说话,却一口气呛住,咳嗽不止.
车夫连忙给少年扶背,帮他摘下冠帽,又用衣袖擦拭其嘴角白沫:“壮士,小的自小御马,深知马匹习性,也绝不会故意策马狂奔撞人,实在不知那马为何受惊.”
二人如此说,罗度中也没什么好多说的:“我什么都不要,但这一路撞伤的人,损坏的货物,如何处理?”
少年答道:“在下自会赔偿,并亲自赔罪,壮士可一路监督.”
罗度中觉着还行,放下心来时,突然想到云御,糟了,自己脑门一热,丢下师弟就跑,师弟人生地不熟,又没什么处世经验,万一出点事怎么办.想到这他脸色一变.
少年和马夫看他神态,心中也是惊惑:“壮士?有什么不对.....”
罗度中急着离开:“就这样,你们记住自己说的.我会看着你们,别耍花样!”说完就走.
“救命之恩,还不知壮士名号,可否告知小弟?”
罗度中没有理会,挤开人群很快没了踪影.
随着罗度中离开,围观人群也渐渐散去,路口的杂物围墙也被迅速搬空.广场中白衣少年和马夫二人面面相嘘.
“小的去换辆马车.这马太烈,让少主受伤,小的难辞其咎.”马夫虽然关心,但语气很是惶恐.
白衣少年倒没在意,只是专注看着罗度中砸出坑洞:常人之力,舞动那铁棍都很艰难,能击碎如此坚硬的青石板,确是修行者无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