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隐回答的有些犹豫,因为他还没弄明白为啥宇轩哥哥会有此一问,反而是因此想起前些日子在私塾中先生讲的在正式场合里“汝”和“吾”这两个字更显得庄重。刚刚下意识的就用了出来,心头有些得意,不过感觉没有先生说的自己想的那般庄重,反而有些不习惯。
宁不臣不知道肖隐在想什么,他只是觉得自己被耍了。不过转念一想,或许是自己太过敏感,毕竟肖隐现在也算是无名山庄的人,那么会天子剑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对!
就像是《天舞剑舞》之于慕容家,这天子剑当今世上应该也仅有四州之主明了,或者前朝皇室后裔也有,但无名山庄应该是不曾接触过。
就算无名山庄神通广大用些其他的方法得到了天子剑,可这门剑法也仅仅只是仪仗剑,而且本身又颇为困难,在肖隐这个年纪不去锤炼基础剑法,却把这种没什么战力的剑法练成如此,这无名山庄又是何居心。
难不成......
宁不臣想到了那个雪夜,那颗曾有人待了好久他自己却一无所觉的那棵大树,还有夏全这个这些天来让自己颇为在意的人当时那番自己并不在意的话。
肖仁华,肖大侠,肖隐。
这么巧合那么便一定不单单只是巧合。
宁不臣没有再去多问,也没有去继续完成那个雪夜的事,因为当时仅仅只有一棵树便有一个无人察觉的高手,现如今这片山林可谓是树海茫茫,他又如何敢轻举妄动。
这般念头只是一瞬,此刻宁不臣肖隐两人这般诡异的一问一答,若是没什么下文,傻子都能看出来两人之间的古怪。
“年方几何?”
“七...度春...秋?”
“年少,玩火尿炕,回去睡觉。”
肖隐虽然奇怪这宇轩哥哥为何说这些奇怪的话,但也磕磕绊绊的回答着,不过他还是能听明白,宇轩哥哥嫌弃他年纪小,不愿意和他一起玩,肖隐有些失落闷闷不乐地返回自己的营地,临走还不忘回身学着先生的模样作了一揖。
“告辞!”
南怀康也是摸不到头脑,不过却被肖隐这般模样逗乐了。
“老弟这是?”
“小孩子而已,玩性太大,也是旧识的师弟,都是无名山庄的弟子,南兄不必放在心上。”宁不臣刻意稍稍加重了“无名山庄”四个字的语气。
被宁不臣这般引导,南怀康也没去细想个中缘由,刚刚还惊讶于肖隐做出天子剑的起手式,此时已经将其全部归功于肖隐来自无名山庄。
不过南怀康也不傻,虽说后来宁不臣一番作为像是和孩子逗弄,但最开始的那一句“汝乃何人?”绝非是开玩笑,而是和自己一样把这个孩子当成了同样地位的人。那么宁不臣这般作态真的就是如他所言吗?
南怀康自然没有深究,毕竟他也仅仅只是好奇,不过本来在他眼中只是一个普通小孩的肖隐在其心目中打下了一个着重号。
天子剑是仪仗,礼成则试剑,可肖隐这般一搅和,这礼便没成,两人也不像之前心事重重非要去争这高低,毕竟两人再次碰面也不是为了一时意气之争,而是为了讨论更重要的事。
如果不出太大的意外,未来这两个人一个将代表南鞘州,一个代表神剑州,所以即便是现在,两人的讨论依旧是对整个剑洲大陆极其重要的事情。
不过很可惜,两人谈的并非是关乎剑洲大陆的大事。
“这一日,宁老弟过得如何?”
“怎么?南兄似乎过得不很舒坦。”宁不臣随口一问想的却是自己的心事。
南怀康面有难色,虽然营地里并没有差别对待他们,但他们此时终归算是寄人篱下而且过程也并不光彩,而且南怀康和宁不臣还不一样他是自己出来的而宁不臣则是偷跑出来的,按照钟易寒的说法他们回家还要等到他们这一伙人返回大概一个月左右。
宁不臣不怕可南怀康身为南鞘州州主的儿子一个月不归,还连带着这些高官子弟,那对南鞘州而言绝不是一件小事。
难道宁不臣就没有这般顾虑?南怀康不知宁不臣是偷跑出来,所以以为两人应有相同的顾虑。
“南兄都这般不自在,老弟我更是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觉得十分别扭。”宁不臣心头有些苦涩,想着迎儿的事,诉说着自己的苦恼,其实根本不明白南怀康为什么也这般模样,不过推己及人,说不定和自己类似,比如看上了慕容家的三位小姑姑而不得......
似乎说的通,南怀康和她们年龄相仿而且都老大不小了更是门当户对......
宁不臣对南怀康的好感度瞬间飙升。
“我就知道...”南怀康以为找到了同盟,开始套近乎却把宁不臣吓得不轻,自己的情感问题这么明显吗?就被他看的这么清楚。
不过也不是没这种可能,自己平日不通世事,对这些事看不明白,但南怀康这个人一看就是那种很认真严肃的世家子弟,不说自己和迎儿的事他可能了解,说不定每一个世家子弟的事他都打听的清清楚楚,记得明明白白。
“...我和你同病相怜啊。”
震惊!
将心比心,关于自己感情的事宁不臣就算再怎么洒脱也不能像南怀康这般如此坦荡的说给别人听,宁不臣有了一种发自内心的对于南怀康敬佩,他觉得若是自己能像南怀康那样豁达或许自己感情的事还有所转机。
本来心不在焉的宁不臣开始认真地听听南怀康接下来的话。
南怀康也是看见了宁不臣态度的变化,颇感欣慰于是便慢慢说明了他的来意。
“......你我二人这般身份却像个阶下囚一样只能跟着他们,这暂且不谈,毕竟他们救了我们,可就这样跟着他们做这些孩子的训练未免太过浪费时间,不如咱们一起想办法和他们做些交易,让咱们先行离开。”
宁不臣傻眼,和着说了半天两个人说的根本不是一码事。不过此时南怀康说的明白,宁不臣也听的清楚,宁不臣他的想法和南怀康截然不同,他不想早早离开,甚至觉得一个月的相处时间远远不够。
宁不臣陷入沉思,南怀康觉得宁不臣这般仔细思量一番一定会和自己不谋而合,殊不知宁不臣在想的却是如何不动声色的说服南怀康改变主意也留下来。
火焰静静燃烧,两人的影子也渐渐拉长,却始终逃不过在百米开外肖一剑三人的注视。
“这是?”肖一剑的关注点不在肖隐和宁不臣之间的接触上,而是在火堆中那已经燃烧殆尽的两根树枝上。
“反立谭中蓄四力...”钟易寒这个最为博学的家伙似乎认出了什么,可其实他也惊讶不已,若不是看到了刚刚那一幕,这“反立”二字还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想象倒是不难,也就两种情况,无外乎向内翻腕和向外翻腕,可毕竟是起手,若是弄错便是全错。
“无名剑!”顾玉郎一语道破,刚刚那所谓“天子剑”的起手式正是他们刚刚得到的《无名剑法》的起手,这怪异的向外翻腕更是令人疑惑,整个右臂都因此别着劲,居然还仅仅是起手,这种根本打破了他们三人对武术认知的动作难不成真有什么玄机不成?
三人互相确认了一番,决定逼问“天子剑”的全部,刚欲行动,却戛然而止。
就像他们三人看着宁不臣和南怀康一般,也有人看着他们。
看的人修为更高,被看的人修为也更高,所以他们能察觉到被看了一眼,也所以那个看的人仅仅只看了一眼。
更所以明明被察觉了也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不光他们被看的什么都没发生,他们看的也什么都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