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这是在奴役敌人。奴役敌人来实现自己的计划,是再平常不过的了。”黑衣男子平静地说道,似乎并没有因为罗未的咆哮而生气,“我没有被混乱侵蚀,反而控制了混乱。”
“你真的没有被混乱侵蚀?”罗未满腹狐疑地问道。
“当然没有。看看生灭之权中涌动的源能和高等奥术,它们对于被混乱感染的个体来说无疑是致命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的灵魂核心部分不会被混乱感染。要不然我也不敢将惰性混乱之源塞入自己的灵魂。”
“灵魂核心不会被混乱感染?为什么会这样?不是说混乱可以感染一切东西吗?”
“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不过整个帝国只有我和愿有着这样的能力。”
“不会被感染的皇帝,不知来源的遗迹,及时出现的惰性混乱之源……接二连三的巧合,让奥罗拉帝国这个文明得以幸存。这真的都是巧合吗?还是说奥罗拉真的得到了虚空的眷顾?”罗未不禁陷入思考。片刻的沉默之后,他问黑衣男子道:“那么之后呢?你已经有了标记世界,使其从灾变中幸免遇难的能力,为什么不终止第一个残忍的计划?标记所有世界,奥罗拉帝国不救可以幸存了吗?甚至还可以救援其他文明。”
“因为区区惰性混乱之源清除资讯的能力太过弱小,达到平衡状态时的资讯涨落强度也很小,生灭之权拥有的虚空权能少之又少,以至于一旦我离开一个世界,它的标记就会自动消失。简而言之,我只能使一个世界幸免遇难。而且这个世界的能量强度还受到了限制。大灾变的本质是虚空归零,一切秩序全部被虚空同化。秩序度越高,受到的影响就越大。我不敢保证,自己伪造的‘安全证书’在秩序度高、能量强度大的世界能否生效。”
“这就是你不救奥罗拉帝国人的理由吗?即便如此,你也应该将灾变的真相告知帝国啊。至少让他们知道自己为什么死亡,也知道帝国没有彻底毁灭。”罗未义正言辞地说道。
“我当然通过某种途径将大灾变的一切资料告诉了他们。结果呢?数位执政官和数千万高阶奥罗拉官员发疯,他们竟然试图通过按规律毁灭宇宙,来降低混乱之源的爆发率,并认为这样可以消除大灾变。”说到这里黑衣男子停了下来,似乎在纠结要不要说出某事。片刻之后,他终于打定主意,长叹一声继续说道:“而没有发疯的执政官,也有人产生了其他的想法……连我最信任的涅辛,都有了自己的想法。当然,不是外面那个虚拟人格,而是涅辛的本体。不过,想必她也认为,自己的计划是为了帝国。”
“涅辛的本体做了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多加小心。虚空永远是一个危机四伏的地方,莽撞的文明都已经尸骨无存。跑题了,还是继续说是我执行第一个计划的主要原因吧……”
黑衣男子一字一顿地说道:“执行第一个计划,是为了毁灭旧帝国,并创造新帝国!”
“什么!”
“旧帝国为毁灭而生,她太过血腥残暴,按照现在的帝国法典,毁灭文明都算得上从轻处罚了。”
“你疯了吗?”罗未怒喝道,“难道整个帝国都没有无罪者吗?!你这也太不尊重生命了!”
“生命在虚空之中本来就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这一类型的定罪只针对文明,当一个文明被认定为有罪,其中的每一个个体都不能幸免。要知道,一个文明所作所为,与其中每一个个体密切相关。而我也没有在对帝国的审判中幸免,或者说我最先审判的就是我自己。”黑衣男子道,“你虽然有着和我一模一样的灵魂,也有着我的一切知识和记忆,但你并不会觉得那些记忆是你亲身经历的事情,而是从旁观者的角度观看帝国的兴衰。换句话说,我已经死了,交给你的是一个崭新的帝国!”
“你是何等疯狂,才会做出这种决定啊!”
“不,建立帝国才是出于疯狂,毁灭帝国才是出于理智。在复仇纪元之前,在我只是一个普通文明的科学家时,我的理想就是为建设一个公平和谐高效的社会鞠躬尽瘁。在愿因为我的国家的背叛而死去之后,我才陷入了疯狂,封印了所有情绪,对我的国家展开了复仇。在光耀纪元末期,我将愿复活的时候,重逢的情绪回归,我才认识到了我的错误。至少有1871个可能步入虚空的有潜力文明被帝国扼杀,帝国毁灭的开化文明数量,比银河共和国人口多得多。”黑衣男子说道,“只有死亡,能够结束我内心的煎熬。然后,继续为帝国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