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冷静了一个夜晚,第二天,仍然要面对一切,这就是现实,也是大人的世界。
大人的世界里,没有躲避就能避开的现实。
你知道吗?我长大了,可我却不想我长大了,可我又庆幸我长大了。
李乔西恢复每天四点一线的生活,在奔波着,苏醒从醒来,到恢复后,再到康复复健,都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李乔西并不介意,每天和她絮絮叨叨的讲些事,哪怕是路上看到一片奇怪的叶子,她都讲了。
时光荏苒,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她慢慢地好了许多。
“回家。”过去了两个多月,这是她第一次和她说话,她的第一句话,是,回家。两个字滚烫了李乔西的心。
在征求了医生的意见和建议后,她办好了出院手续,带着苏醒回家。
早已不是大一,课程少了许多,乔西专注于在家里陪她,她不敢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她默默的关注着苏醒。所以,她知道她有一天晚上抱着她们一家的全家福呆坐了一个小时;她知道她有一天做噩梦哭了,嘴里嘟囔着爸爸的名字和她的名字,还有,对不起;她知道她在她面前装睡,事实上每晚都难以入眠;她知道她掉了许多头发,掩藏在每一个她看不到的角落里;她知道她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可她却笨拙地想瞒着她;她知道……
她都知道……
李乔西珍惜每一天和苏醒待在一起的日子,可是,好景不长,不到三个月的时间,离医生口中的一年才过去可半年多一点点,苏醒又一次病倒进了医院。
李乔西买菜回家后发现她倒在地上时,她只感觉这个世界真的快要崩塌了。
时隔三个月,她再次回到这个医院,时隔半年,她再次站在手术室门外盯着那盏刺眼的灯牌。
她想,等她这次度过了难关,她就带她去看爸爸,她就给她道歉说她错了,她就……
李乔西眼底猩红,她想,她要是能度过这次难关,她什么都可以给她。
当手术室的灯熄灭,医生告诉她,病人脱离生命危险时。
或许是她偷听到了,她真的有想要的,所以她坚强的挺过来了,李乔西想着。
当江城南路过时,就是这么一个场景,女孩紧绷挺直的身板,侧颜尽显憔悴,睫毛微微煽动,倔强的等着双眼,在他的同事告诉她,她的母亲脱离生命危险后,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不知是哀伤还是哀伤中带一丝窃喜,下一秒,他快步走到她身旁,如他所料,女孩的紧绷的神经一松,她眼前一黑,整个身体软了下来,人就要往后倒去,不待她妈妈的主治医生反应过来,江城南已经快步走到她身边,快主治医生一步接住了往后倒的李乔西,他低头,恰好看到她那双闭着的眼睛,眼角旁一颗泪珠顺势滑落,消失在了他的白大褂里。
“我来吧。”留下这么一句,不管他同事的疑惑和心理,他抱起她就往楼上住院部病房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是五个小时后了。这是一间独立的病房,病房里,除了躺在床上的她,陆离的母亲和贺箫尧的母亲都来了。眼看着她醒来,第一时间一个按铃叫医生,一个则是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在一旁晾着。
这是她的幸运,有两个那般好的朋友,连带他们的家长都对她爱屋及乌,关怀备至。
“乔西,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医生等一下就来,你先缓一下,阿姨们都在。”其实,同为母亲,她们自从在自己孩子那里了解了这个女孩子的情况之后,是说不上的心疼,或许她们伸出援手有是因为自己孩子的原因,但是后来,是真的心疼了,也是真的发自内心愿意照顾关心这个可怜的女孩子。
李乔西睫毛微颤,低下眼帘,微微地点了点头。
“放心,你妈妈那边有医生护士照看着,等会儿医生给你检查一下没什么问题,你就可以去看她了。”留下来的是陆离的母亲,她看着病床上脆弱又乖巧的孩子,眼眶都要湿润了,满眼的心疼,“可是乔西,你要知道,现在你的重点不仅仅是照顾你妈妈的身体,还有自己的,知道吗?妈妈需要你,你还有两个很好的朋友,还有我们几个叔叔阿姨,我们不仅仅是关心你担忧你的人,还是你可以依赖依靠的人,如果你不介意,我们甚至都还是你的家人,你知道吗?所以乔西,没关系的,不用责怪自己,不用惩罚自己,不用所有的事都自己承担,不用太客气,你不仅仅只有你自己,知道吗?好孩子。”她的声音如驱散冷冽冬日的第一束阳光,温暖,一点一点地消融她心头那一座座冰川,遇见你们,何其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