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心院院门一关,羊羊立刻明白过来:“把这个没上没下的东西给我拿下!”
几个丫鬟媳妇得了示意,纷纷聚上前来,阿瑶再机灵敏捷,到底双拳难敌四手,没挣扎几下就被牢牢按住了。
明月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往椅子上坐了:“按着累不累啊?绑了!”
立刻有人拿粗麻绳来,将阿瑶扎手扎脚地捆了,让跪在外头太阳底下。
“去叫个牙婆来。”明月先是和十一说,又回头吩咐羊羊,“带人去春寒院瞧瞧,如今那边究竟有几个是真正侍候着的?将名册带过去对一对。”
完了才正眼去看口中嚷嚷着的阿瑶。
“你一个外人,又是哪门子的姑娘?你凭什么叫人拿我?凭什么发卖我?我要找张嬷嬷,还有族长夫人来评理!”
这些话明月听得多了,才不会被吓到呢。
“你还让我跪在这大毒日头底下,不问是非,伤天害理,你小小年纪就这么恶毒,德不配位,你怎么配管侯府的家?”
“你欺负我们春寒院大奶奶守了寡苦命,没人为她作主,就肆意妄为,随意拿捏发卖侍候大奶奶的心腹下人,你无法无天,嚣张跋扈,你欺人太甚!”
听得多了,十一不耐烦了:“这么个没规矩的东西,敢当着姑娘的面在咱们澄心院骂街,胡言乱语编排我们姑娘的不是,真是好胆量!哼!”
特意让人寻了块破烂的擦脚布塞到阿瑶嘴里。
笑翻了一院子的丫鬟媳妇。
阿瑶气得脸色铁青,又犯恶心又羞恼,恨不能咬下明月一块肉来。
明月顿觉耳根清净了,心情舒缓地喝了盏茶,清了清嗓子这才慢悠悠地道:“我不配管家,你配?!”
阿瑶见明月根本没往心上去,不温不火的样子,脸就扭曲了。
然后就看到牙婆擦着汗扭着小肥腰兴冲冲地来了,阿瑶瞳孔一缩,又开始竭力挣扎。
明月发卖丫鬟,一般不问价钱的,让牙婆看着给就行,这种生意哪家不乐意做?
明月见状就让人扯开阿瑶嘴里的擦脚布,阿瑶一时连连作呕,狼狈极了。
“你敢卖了我,族长不会饶过你的!”
“切,你还威胁我?”明月觉得阿瑶一定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十一皱着眉拿了阿瑶的卖身契出来,在阿瑶跟前抖了抖:“看清楚了!这可是你的卖身契,族长再看重你,也不是你的主子,他远水救不了近火,你死了这条心吧!”
族长?!
明月想了想又有些不对,阿瑶怎么会提起族长呢?!她有没有听错?
按理阿瑶的正经主子应该是晏氏才对呀!
难道说阿瑶是替族长做事的?
可为什么她说的不是族长夫人,却是族长呢?!
“这样吧,毕竟是侍候过大奶奶的人,那就等小侯爷回府再作定度。”明月很好说话似地让步了,对牙婆歉意地笑笑,“今儿让您白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这丫头肯定是要卖的,只怕得拖一日。”
十一愣了下,可好歹姑娘的面子不能驳,于是按明月的示意往牙婆手中塞了一包点心,又陪着笑送那牙婆到院门口。
等晚间秀叙回到府中已是戌时,听说明月使人来打听过,他便匆匆地来到澄心院,却见明月让羊羊在旁边帮着煎药,她自己歪在榻上有些睡意朦胧了。
可秀叙一来,她立刻又醒了,将春寒院的所见所闻与秀叙一说,又将阿瑶的话原原本本学了一通。
还有羊羊后来带人去春寒院,却发现侍候晏氏的下人其实只得四个,卉儿和阿瑶,另外还有两个粗使丫鬟,其余登记在册的经查实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是凭空捏造出来诓月例的!
秀叙对这些无孔不入的微末伎俩似乎见怪不怪,闻言只觉得莫名其妙:“这事你看着办就是了。”
他还以为明月又不舒服了呢。
明月只得说出自己的怀疑:“我觉得大奶奶院子里有古怪。”
秀叙对自己寡嫂的事并不太放在心上,毕竟没有见过面,没有丝毫印象。
“有何不妥?”
明月却又说不清了:“那阿瑶太过放肆张狂,如果说她心存怨气,比如埋怨没人顾及春寒院,短了她们的月供或者缺了她们的月银,或者人手不足、院子破旧没有及时修整,或者整个府里的人瞧不起她们在背后指指点点,那发发牢骚没什么不对的。
“可是她居然拒绝让大奶奶诊平安脉,而且还帮着隐瞒人手,如果那些造假的人手是族长安排的,那不让大奶奶请大夫调理身子是谁的意思?
“照理大奶奶应该至少能吃饱穿暖衣食无忧,可她看起来瘦弱得很,元气不足,我觉得她好像日子过得挺清苦的,而且她愁眉不展的样子,怕是心情长年郁结,看着挺可怜的。”
明月作为医者,对人的健康状况比较敏感,晏氏可不像是富贵病,反倒有些营养不良劳累过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