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国公府那头,莱国公一听说张御史丢了官,乐了。
于是将林春书伙同原张家庶女故意伤人事件一状告上京兆府衙门,京兆尹老谋深算,他又不是傻子,前头莱国公府的管家将状纸递上来,他后门就使了差役往离沧侯府探口风去了。
如今是许大姑娘管着离沧侯府,那些差役们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谁大权在握打听得不要太明白!
可许大姑娘毕竟是女儿家,当下差役只得找上外院的管家帮忙打听。
前一阵子外院的大管家运气不好,外出时不幸被一辆马车当街撞死了,因而提了个管事上来,可那新任的管家私下里也曾得过林荣望的好处,于是瞒着实情替林荣望说了两句好话。
那差役得了被误导的消息回府衙,京兆尹心中有了底,答复莱国公府管家的时候,便是含糊其事地说待派人上门详查之后再给消息。
莱国公一气之下索性亲自往北镇抚司找上了秀叙:“叙哥儿!”
大脚跨进秀叙办公的房间,毫不客气地往圈椅上一坐。
莱国公不花天酒地的时候还是很会搞事情的。
秀叙看到这位稀客,心道这新管家也得撤。
“您老找我有事?”他明知故问地道。
“我老吗?”莱国公不爽地摸了一把脸。
秀叙:……
关键您比我老!
莱国公没得到想要的回答,乜斜着秀叙瞧了会儿,笑了:“对,我家那几个臭小子比你还大,我这当老子的,嘿嘿,你喊得没错!”
秀叙:……
敢占我便宜?!
邪魅的眼中闪过一丝暗芒,不太厚道地说:“您擦擦汗,来人,上冰碗!这天热得怪闷的,也不知我家老侯爷坟头上的草都捋干净了没。”
莱国公:臭小子嘴巴挺利索!
当下撇开说正事:“叙哥儿,你们林家的族长脸还挺大啊,他儿子将小女的脸划伤了,如今躲在家里不敢出门,没半点表示,他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徒手的女儿家,还挺好意思的。”
就差问秀叙,那林春书仗的是谁的势了?
秀叙无聊地道:“国公爷,谁划的您找谁去,我又不是他爹。”
莱国公原本准备了一肚子语重心长的话,临了竟毫无施展的机会,当下觑着秀叙,坏心眼地不服气地笑笑:“怎么,叙哥儿还没想好做个真男人?!”
秀叙正端茶送客,一口茶抿进嘴里。
然后,“噗”地喷了!
莱国公躲闪不及,被喷了一脸。
两个时辰之后,府尹大人立时准状,铁青着脸将惊堂木一拍,来呀,将林春书捉拿归案,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林荣望眼睁睁看着亲儿子被当成人犯上了枷锁,差役们羁押锁拿之后扬长而去,当下忧心如焚地追到京兆府求见府尹大人。
他家儿子是要考秀才做官的人呀!
然而到了之后,却傻了眼,这已经不是府尹通不通融的问题,而是林春书被即刻下堂问讯,跪在地上喊冤呢,说是张家的庶女推的人,他在旁边根本没动手。
可莱国公府的管家却皮笑肉不笑地在旁说:“推得倒干净,这是你推得掉的吗?你见张家伏罪了,便满口喊冤叫屈,是想着张家虱子多了不痒,让张家给你顶罪?!”
林春书哭得作孽,像被人诬赖,求大人们仗义执言的好孩子。
可惜府尹大人不是他老子,也不是他舅舅,更不是他座师,并没有心情给林春书撑腰,当下惊堂木一拍:“无话可说了?!哆,大胆刁民,竟敢在公堂之上欺瞒唬弄,拖下去!”
林春书连忙斯文绵软地申辩道:“是秦家小姐约我出去的,她与张家的小姐打了起来,我真的没有动粗。”
莱国公府的管家面色一变,冷笑道:“你还想毁了我家姑娘的名声?!”
这话诛心呐!
“还敢昧着良心狡辩!国公府的千金岂容尔等泼皮随意诬蔑,如此歪风绝不可长。”府尹大人闻言眉毛一挑,登时教打了二十个板子收了监,择日宣判。
完了,退堂时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林荣望。
林荣望急得跳脚,大热的天,差点一头栽倒闭过气去。
没办法,回家叫上夫人去莱国公府求饶命,还诚恳地保证即使秦小姐毁容了,林家也愿意承担责任,必不会嫌弃的。
恰好莱国公不在家,只生养秦湄岑的那名小妾在,那小妾是个泼辣的,这两日对着秦湄岑的脸心疼得直抽抽,林荣望夫妇上门讨骂,正撞在枪口上。
前一日莱国公上金銮殿讨说法,器宇轩昂地去,最后却悻悻而归,今日却又大不一样,林春书下了牢,林家主动上门求和。
那小妾的腰板都直了,毫不掩饰眼底的鄙夷,当场指着林荣望夫妇的鼻子大骂:“呸,什么破落户也敢上门说亲!我家姑娘金贵着呢,嫁谁也轮不到你家。就你家那见个女人就走不动路的二流子,还肖想我家姑娘?!快滚!”
林荣望夫妇唾面自干低声下气:“夫人息怒,总是我林家的不是,能不能让我们见见秦小姐,我夫妻二人代那不孝子向秦小姐赔礼道歉。”
那小妾被人尊称一句夫人,心下舒坦了不少,又见对方好声好气地,火气消减了不少,又担心着秦湄岑那样子确实再难嫁人,只是眼下秦湄岑的脸却是不能见人的。
正犹豫着,管家回府了,将衙门里那场官司和小妾一说,小妾登时气得发抖道:“好啊,猪狗不如的东西,当我是蠢的么?”
当下招呼了一群下人,抄起棍棒一顿臭打,将林荣望夫妇打出了莱国公府,一直骨碌碌滚到街上,衣衫撕烂鼻青脸肿,如丧家之犬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