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国公夫人看着手中两份正嘉侯嫡女的生辰八字,仿佛看着两块鸡肋。
前两日她还称心如意,可眨眼之间这脸打的,脆生生地。
赵王府这一回灰头土脸,怕是洗不大干净了。
亲家私占铁矿?这么大的事情,说你一点都不知道谁信呢?!
你弄得悄无声息也就罢了,你真的逼宫成王也罢了,可偏偏没藏好尾巴教人踩住了!
赵王爷最近眼花脚软,办事果然就不靠谱了啊!
并国公对赵王爷很失望,并国公夫人的老脸皱成一团,老夫妻俩相顾无言,看到彼此的脸色,都很灰暗。
“怎么办?”并国公夫人垂头丧气地问道,眯着眼儿打量丢在桌几上的薄薄的两份八字,越看越戳气。
当时拿到手时有多得意,如今就有多心塞。
还回去吧,铁矿案还不晓得会不会牵连到二皇子,万一二皇子没事呢?正嘉侯府仍然是份助力;可拿在手里吧,却又重若千斤,怕最后是个负担,到时甩都甩不掉!
在这节骨眼上,真是尴尬极了。
并国公沉思半晌:“先拖着吧。”
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淮王府这一头得到了消息,并国公府上门提亲,正嘉侯府将明月的八字给了并国公府,许的还是并国公府的傻子二少爷安守之。
严稷怒不可遏,皇上金口玉言恩准许大姑娘在离沧侯府的小侯爷成亲之后,便可与阿追完婚,可正嘉侯府做的什么事?!难不成他的小外甥阿追竟比不上那安国公府的一个傻子?!
真是欺人太甚!
严稷匆匆地来到东朴园,将这事转告严梦薇母子。
严梦薇当下气得苍白的脸通红:“这天底下还真有这样不要脸的混账爹娘!”
将一个好好的姑娘竟然许给一个傻子?!
还一女二嫁!
说完,不无担心地看了眼忘追:“阿追,你别急,娘和舅舅给你想办法。”
沉吟之下最后霍然起身道:“我现在就去求太后娘娘懿旨。”
而忘追心中替明月难过不已,也不肯就此饮恨吞声,他甚至计划着如何暗中破坏并国公府的问名,威胁那占卜算命之人,邪恶地盘算着将安守之与许明蝶凑成一对!
但乍听到他母亲说要求懿旨,一惊之下回过神来。
按下心头不适,忘追忙上前扶住严梦薇道:“娘亲,先不忙,您先坐,我这就去和明月说,先听听她的意思咱们再作定夺。”
严梦薇点点头,叮嘱道:“阿追,切莫直言,务必婉转。”
于是忘追又夜半爬墙来到明月屋子里,明月照例雷打不动地在灯下熬药,周太医给她的那张方子上有一味药用得巧妙,明月正在试着改良她自己的方子,因而沉浸其中,尚对此事全然不知。
只是听忘追细说之后,果然明月眸子里迸出一丝暗芒,粉面涨得通红,胸中杀气翻腾,简直不能忍。
这并国公府还真是能钻营取巧,许洛宁和赵氏那两个畜生也真是不死不休啊。
这一回真的恶心到她了。
明月将手中药勺往桌上一拍,只听嗵地一声,吓得盘在橱柜之后的许小蓝嗖地抻出头来打探发生了什么,就连花妮也冲着这边不满地“喵呜”了一声,吵什么吵?笨死了,谁惹了你弄死不就是了?本宫睡个觉都不安生。
只明月哪里顾得上他们,她忿忿地起身,在房里拖着影子来来回回地走动,怎么办?她恶心得要爆炸了。
忘追瞧着眼花,却又估计明月一时半会解不了气,只得耐心地等她发泄。
明月忽然抬头道:“我不能便宜了他们。”
忘追几乎立刻接口:“你想怎么做?”
“他们既然如此疼爱傻子,那就让他们多多疼爱吧!”明月冷笑,傻子不可恶,可恶的是那些看起来正常,却有不正常的念头的人。
明月翻出了药粉,让忘追过来,咬了一通耳朵。
忘追同仇敌忾,岂有不应的道理。
当下即刻转身就要离去,却冷不防抬脚时又顿足说起另一桩事情来。
这几日间,忘追一有空便盯着那汪敬先,生恐汪敬先制成那药之后拿去害人。有一日夜间去太医院偷偷翻阅脉案,记下除了赵贵妃以外,汪敬先常去请平安脉的几位嫔妃。
忘追对克勋帝后宫的妃嫔们十分陌生,于是只得用死办法,一个一个按宫殿去排摸,却教他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想来都不禁有些膈应。
“棠梨宫有一位荇嫔娘娘,与你长得有八分相像。”
当时透过窗子缝隙看到荇嫔的一瞬间,忘追甚至以为自己眼花,只因荇嫔坐在风灯下支颐发呆,忘追仿佛看见了长大以后的明月。
然而忘追直觉那种感受不可说与明月听。
“哦。”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于这一点上明月听过倒也不曾多想,只是不觉嘴角下弯蹙起眉儿道,“那汪敬先不会是看上那个荇嫔了吧?!”
明月想着,不由得寒毛直竖,今儿是什么日子,真是连番被恶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