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小厮们清走最后一只四脚朝天的老鼠,点燃火把照亮小黑屋,小九将明月接出去之后,不由得恼火万分地道:“去将老爷给我请过来!”
许是小九经历得比同龄的孩子多,因而心智上要稍微早熟一些。
这种情况下,再不待见他爹,却也知道该那混账出来给他撑腰的时候到了。
一边着人去请大夫,一边哄着明月,给明月擦眼泪。
明月在快要落山的余辉下瞅了两眼那堆成小山似的耗子,它们个个睁着眼睛,将死未死,也不由得浑身打了个战栗。
这个举动看在小九眼里,又是一通安排:“这些东西谁也不要动,都给我留着!”
先生和婆子们也都深感过意不去,也没有拦着。
倒是有一个女先生上前想阻止,被其他的先生伸手劝住了。
这头小厮急匆匆跑回府去,将明月在银笙书院的遭遇加油添醋地表述了一遍。把崔士林听得惊诧不已。
不过崔士林又使了个心眼,招来自己的随从,让他去正嘉侯府请许侯爷立刻到银笙书院。
崔士林来到书院之后,在西北角的柴房院子里见着了小九,小九固执地留在原地,自然是为了保护现场不被破坏。
那院子里点了许多火把,照得一片通明。
而书院的山长也被先生们急急请了过来。
二人凑过去,看到那堆成山尖般的老鼠,也全都唬了一跳。
山长脑海里头一个想法竟是:这么多的老鼠,从哪儿弄来的?!
崔士林与山长又去校舍看明月,正巧大夫给明月把了脉,便道是惊惧过度,精神涣散,回去恐有梦魇或是胡话,还望莫要再惊吓她了。
又提笔开了药方。
山长与崔士林便问事情的来龙去脉,明月故意语无伦次地叨叨:“绣不好牡丹,惹先生生气,屋子黑黑地,耗子来了,很黑,很多耗子。”
山长便着人将那程夫子请来。
竟然遍寻不得。
山长便向崔士林致歉,只道书院会立刻与那程夫子解聘。
正说着,程夫子竟然与正嘉侯许洛宁一前一后地到了,没想到的是,那许明蝶竟然也缀在许洛宁身后跟着来了。
听说此事之后,那程夫子目光之中露出一丝惊讶之色,只说并不知道有老鼠这回事,还望山长还她一个清名。
而许洛宁客气有礼地道:“许家自来尊师重道,岂有因小女不懂事开除先生的道理。这个她哪里承受得起?先生的本意自然是为了小女好,这孩子打小异常顽劣,反倒是给先生们添麻烦了。许某在此,还要向先生陪个不是。许某平时未能好生约束于她,令她在书院举止失礼言语失当,实在愧悔不及!”
又扭头严厉地盯着明月道:“你在家时,你母亲每每忧心不已,但凡她教你点什么,你总是不肯认真地学,总是辜负她一片好意。如今到了书院,你又故态重萌,到这儿给先生添烦恼。这都是你自己的不是,挨先生罚,也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你可明白?”
明月垂着头,道了声“是”,替原主深深默哀。
“那你还不跟我回府去?还在这儿丢人现眼?你究竟想做什么?!”许洛宁的眸子里是掩饰不住的厌恶。
崔士林正眸色沉沉地望着许洛宁,闻言不由得一愣。
倒是小九反应比较快,挡在明月跟前道:“许侯爷,您这是想把明月带回正嘉侯府?这恐怕不妥吧!”
许洛宁望着将明月遮得没有半点影子的小九,冷冷地道:“我是她爹,侯府是她的家,带她回府有何不对?”
这种没有什么说服力的话对小九根本不起作用。
不妥协地道:“话虽如此。可您也瞧见了,我听说侯府的二小姐与明月在一同念书,为何贵府的二小姐下了学却自顾自走了,根本不问明月的生死?按侯爷的说法,她们不应该是亲姐妹吗?亲妹妹对亲姐姐竟能如此凉薄,侯爷您的教养有问题啊!”
许洛宁像挨了记耳光一般,有些恼羞成怒地看向小九:“竖子无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