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士林什么人?
当年的探花郎啊!
跟他耍嘴皮子,赢面非常小的!
许洛宁哑口无言地张了张嘴。
倒是许明蝶又万分委屈地解释:“爹爹不是不管姐姐,只是让姐姐去庄上静心思过。姐姐不仅屡次忤逆爹爹,对娘亲出言不逊,还冲撞老祖宗,险些将老祖宗给气死了。爹爹也是没有办法,为了老祖宗的身子,只能将姐姐送去庄子上。”
小九一看到许明蝶哭就烦。
“既然不得已才送去庄上,方才还装模作样地说接回去做什么?!行了行了,这些话你说给傻子去听吧!”
许洛宁阴鸷地盯着明月,并用手指着她道:“我送你一句话:好自为之!”
说着,便转身与山长先生们告辞。
明月无言地叹了声气,一棵无根的野草,难过得垂下眼帘,默默地跟着小九转身走了。
跨出门槛,才看到原来忘追一直站在校舍外头。
双方在银笙书院门口道别,其实是不欢而散,不过是许洛宁与崔士林风度翩翩地互相拱了拱手,做做样子,几个小的一对四,根本就板着脸相看两厌。
正嘉侯府的马车的的地先行离开了。
方向其实是同一个方向。
崔士林带着小九坐他的马车,小九的马车让给了明月、李立夏还有忘追。
小九在马车里头跟崔士林掰扯,要他想办法将明月过继到崔府来,他怕明月哪一天回去之后被正嘉侯府的人弄死。
他这混账爹都没有扇过他耳光!
崔士林觉得此事于人情上行不通。
李立夏拉着明月扑簌簌掉眼泪,小月的命可真苦,还不如她虽然贫贱,却是爹娘哥哥们一家子相亲相爱。
忘追一路上沉默不语地坐在对面,端着小和尚的宝相庄严。
走了没多少路,忽然听见两辆马车先后“吁~”地停了。
原来前头有辆马车翻了。
正嘉侯府的下人们正在吆喝着抬车。
一匹神峻的白马的的的朝前头跑去,跃步极大劲头极猛,漂亮的鬃毛在月色下闪闪发光,跑到远处消失不见,可不久它又的的的自己折回来,再围着那群人欢快地绕了个圈,再一次扬起马蹄的的的向前头飞奔!
就这么来来回回地马不停蹄地跑着,仿佛凯旋的勇士,开心极了。
再看地上的马车,整车早已散了架,似乎是被那匹陶醉的马拖出去一地,两个车轮离得有数丈远,并且倒向同一个方向。
车厢侧翻着,厢底脱开一个口子,有一只脚伸在口子外头,显然被卡住了,下人们正喊着一二三抬起那笨重的定制车厢,试图让车厢里头的那个人将脚收回去。
车厢里还有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在不停地敲打哭喊:“救救我,我害怕,快让我出来!”
不是许明蝶是谁?!
大冷的天,呵气成冰,可车厢外头的下人早已急得满头大汗,有人苦大仇深地对着里头招呼道:“大小姐您就别喊了,总得一个一个来!”
明月看着被卡在车厢裂缝中的那条大粗腿,腿上穿着锦帛的裤子,再看侯府下人们全力施救,只怕是许洛宁本人了。
而车夫的眼睛肿得跟熊猫似地,正趴在不远处的地上哇哇大哭:“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瞎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明月:我只是动了那匹马~
身旁的忘追:我只是动了那马车~
树上的莱国公府暗卫:我只是动了那马车夫~
没过多久,又听那头下人们哄地一声“起”,很有希望!
可乍然“呀”“呀”地两声,紧跟着一记惨烈悠长痛彻云宵的呼喊,夹杂着一声惊恐的女孩子的尖叫,那车厢再一次重重地碰在地上,然后很清晰地一声“嘎本”,有人的骨头断了!
明月的大眼睛瞬间在马灯下亮了亮,这声音堪比天籁,绕梁三日。
就不知道还有没有。
正嘉侯府的下人们吓呆了。
纷纷扭头质问开来:“刚才怎么回事?”
然后一通混乱地“是你?”“不是我!”“是他!”“不是我!”
白马来了个挺身扬蹄长嘶,绕着他们一圈,的的的撒欢地又跑远了。
许明蝶在里头雨点般拍着车厢壁,声嘶力竭:“我爹爹晕过去了,快救救他!”
都被盖了下去。
下人们自乱阵脚,好不容易停歇下来,不得不再一次全力以赴地抬起车厢,可只听“扑通”一声,那车厢刚抬起又“咯”地碰地上了。
只听许明蝶一声尖叫。
许洛宁肯定昏死过去了。
那条腿像假的一样软塌塌地,以一种扭曲到正常情况下无法展示的角度拖在外头。
然后下人们就炸了:“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许明蝶在里头狂哭,这哭声比在校舍里头真实多了:“我要出去,让我出去!”
白马又的的的地跑了回来……
“大管事,你看那马怎么了?”
“你还是操心自己的小命吧!”
最后有个聪明的下人找来一截粗短的木头,支着车厢一角,许洛宁终于被拖了出来。
果然昏死过去了。
接着许明蝶也被捞了出来,她一抬头:崔府的人,包括小厮下人们全都抱着手臂看着她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