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平时都认为文斌的武艺一般,所以根本就没有把文斌放在眼里。谁知这回文斌一反常态,提着枪就朝秦朗刺来,速度之快,举枪之准,让秦朗有些猝不及防。不过秦朗不愧为猛将,本身武艺功底就非同一般,再加上年纪轻轻就已经随秦乃超上阵杀敌,不管是心理素质还是反应能力,都非常人所能及。
只见他定了定神,看准时机,手中金锏一挡,刚好挡在弯枪的弯钩上。文斌见招数被破,忙将枪头转向秦朗咽喉,企图把秦朗推向绝境。秦朗起先因为挡了弯枪一下,一时间使不上力,被迫退了几步。谁知他脚下一蹬,浑身力道上来,一脚踢在了弯枪上,一个转身,手中的金锏已经快要扫到文斌的腰上。
文斌敢向秦朗发起挑战,自然有自己的本事。只见他双腿一蹬,整个人离开了地面,躲过了秦朗的致命一击。虽人已经离开地面,可是手中的枪却如雨点般向秦朗打去。
在一旁观看两人战斗的单崇和秦乃超不觉暗暗佩服两边的武艺。尤其是秦乃超,他一直以为文斌只不过是一个平常的少年,和市井的百姓差不多。可是谁又能想到,这个年纪轻轻,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竟有这般本领,能和秦朗过上这么多招,并且招招凶险,颇有战场退敌之风范。
秦朗也非常奇怪,他和文斌斗了这么多招,竟不占一点上风。虽然在力量上他略有优势,可是在招数和敏捷方面,他却稍逊于文斌。
两人战了几十回合不分胜负,周围看的人不禁夸赞两人的武艺。银白色的弯枪和金黄色的金锏不断触碰击打,叮当声不绝于耳。众人只看到金黄色和银白色交相呼应,两人却不曾有疲惫之迹象。
秦乃超很认真的观摩文斌使枪的招数套路,发现似曾相识,却又一下子想不起来。单崇看到文斌这般凶勇,也吃了一惊,他从未想过文斌的进步如此之快。
突然,秦乃超像记住了什么事一般:双眼放大,情绪激动。他抓住单崇的衣领愤怒的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和这弯枪的主人有什么关系?”
单崇看了秦乃超一眼,不屑的哼了一声:“怎么,现在你还想不起来吗,二师哥?”
秦乃超一听到“二师哥”这个词,人下意识的后腿了几步,手中不停的哆嗦着,嘴里一直重复着“二师哥?二师哥……?”
单崇看到秦乃超很恐惧的样子,轻蔑的笑了,他得意的在心里想道:秦乃超,堂堂的辅国将军,不可一世的大将,想不到你也会感到恐惧。
不料秦乃超从惊恐的思绪中回过头来莫名其妙的问单崇:“哎呀,你就直接说了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弄了半天你什么也没说,浪费我表情。”
单崇一看自己被耍了,恼羞成怒,要不是被绑着,他大有向秦乃超比试的架势。
秦朗这边还打得热火朝天,两人貌似都没占上风。秦朗一看自己一下子不能取胜,照着文斌的头便劈去,他这一下,可是用了毕生精力,就想快点结束战斗。
文斌自然知道秦朗的意图,他也不接这一锏,快速的往后跳了下,离开秦朗的攻击范围。
文斌举起手中弯枪,胸有成竹的对秦朗说道:“秦大哥,现在,就是见证输赢的时候了。”
话音刚落,文斌就快速的冲向秦朗,手中的寒月弯枪看准秦朗的脖子刺去。秦朗举锏一挡,谁知文斌手中的枪却往左一偏,主动去寻金锏。接着弯枪一挑,顺着锏身往下滑去。秦朗看着枪头已经要落在手上忙松开手中的兵器,文斌再顺势一挑,把金锏挑出一丈多远。等秦朗反应过来,寒光闪闪的枪头却已经加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一次,秦朗输了。
秦乃超这回是真坐不住了,他看着那些招式,又回想起多年前的那场决斗,一下子就什么都想起了起来。
他慢慢的走到文斌身边,仔细的打量着文斌,嘴里自言自语道:“太像了,真的太像了,你难道是……”
“没错,我就是多年前被你打败的刘金峰的大徒弟,高寒的小徒。师父生前常常嘱咐我,以后要找你报仇,以血当年你们比武之耻。”文斌不等秦乃超说完,便愤怒的回答。
秦乃超一脸愕然,他不曾想过大师兄的徒弟会找上门来,虽然这个十来岁大的少年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但他心里总是有些难受。
秦乃超又看向了单崇,疑惑的问道:“刚才你说我是你二师哥,你到底是什么人,和大师兄是什么关系?”
单崇哈哈大笑起来:“二师兄,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难道这些年的军旅生涯让你连同门师兄弟都忘了吗?”
秦乃超吃了一惊,猜测道:“莫非你是……你是单崇?”
单崇冷笑了一下说道:“亏你还能认得出我来,我还以为这么多年,你真的把我们忘记了。”
秦乃超当然记得单崇,当年最支持高寒争总镖头之位的,就是这个单崇。他一向与秦乃超不和,不管什么事都想和他一争高下。奈何自己技不如人,一直什么事都落在秦乃超的后面,嫉妒心让他视秦乃超为眼中钉。
秦乃超问单崇:“既然文斌会大师兄的枪法,那就说明,师父已经被你们……。”
“二师兄,你说什么呢,你也太小看我们了吧,再怎么说师父他毕竟还是我们的师父,我们能做出那种欺师灭祖的事儿来吗?”单崇见秦乃超怀疑自己杀害刘金峰,忙解释道。
秦乃超一听说高寒他们没有杀害师父,先是一喜,而后马上沮丧了下来,他问单崇:“既然你们没有加害师父,那这么多年过去了,师父怎么没有来找我们呢,他难道不知道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在等他吗?”
单崇哭着解释道:“师父不是不能来,而是来不了了。”
秦乃超质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单崇老泪纵横的说道:“当年师父为了你们一人来阻拦我们,可是面对师父的时候,大师兄并没有勇气对师父下手。那天晚上大师兄和师父聊了一整晚,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只是觉得大师兄面色有些不对劲。第二天,我们决定护送师父来找你们,可是在路上,我们遇到了残杀无辜百姓的胡人。师父一声令下,我们便与那胡人展开了战斗。本来我们以为胡人只是一小部分,并没有马上离开。可是谁知道没过多久,胡人的增援部队就把我们包围了。弟兄们死的死,伤的伤。我们好不容易突围出来,可后面的追兵却紧随其后。师父为了掩护我们,独自一人去引诱胡人,被胡人给杀害了。”
说到这里,单崇便泣不成声了,苍老的面颊满是泪花。
秦乃超忍不住以往的同门师弟如此悲伤,走过去安慰道:“师弟,节哀吧,逝者已去,我们要面对的是以后。”
单崇拿起衣袖擦干脸上的泪水接着说道:“大师兄去世前把那晚的真相说了出来,那晚师父对他说:他的枪法对你的刀法来说稍逊一筹。你知道吗,当时大师兄没想赢你,他只是想让你能踏踏实实的做好总镖头的位置,让外人没有把柄可说。当时他已经自创了一套枪法,就是刚才文斌使出来的那套。他一直相信,这套枪法足以打败你了。所以他在去世的时候让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你,并用这套枪法击败你的刀法。可是,你教出来的人却使用的是锏法。看来你们两个的高低是无法算出来了。”
秦乃超听到这里,似乎多年的谜团终于解开。可以感觉得到,他的内心轻松了不少,当我们放下了某一包袱的时候,似乎放下了一切。他对单崇说道:“怪不得当时大师兄会在可以击败我的情况下突然收手,我还以为那是他的破绽,便一举击败了他。如果当时他真的使出这一套枪法,或许赢的,就不会再是我了。”他在心里说道:“大师兄,是你赢了。”
接着单崇走到文斌身边说道:“大师兄在去世前,把毕生武学修养都教给了这个他捡来的孩子身上,就是希望能够不让他的枪法失传。这孩子天资聪慧,又善习兵法,年纪轻轻就把大师兄的武学全部学到。在听了师兄的事后,立誓要为大师兄讨个公道。”
文斌愤怒的双眼湿润了,手里的寒月弯枪掉到了地上。身体一下子瘫在了地上。
他哭着说道:“我真没有,是我输了,我没能完成师父的夙愿。”
单崇一脸不解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文斌边哭边说:“刚才是秦大哥故意露出破绽,我才有机会险胜的。他明明可以打在我的头上,可是却故意放慢了速度,让我有机会挑飞他的兵器。”说着文斌哭得更厉害了。
秦朗一脸疼爱的说道:“这些天的接触以来,我早就把你当成自己的弟弟。我知道你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我只想测试一下你会不会就此杀了我,看来我的判断是正确的。如果可以,我们还做兄弟。”
文斌本来就觉得自己对不住秦朗,别人好心好意帮助自己,又救助了师傅,可是自己呢,一心只想报复别人。听到秦朗这样说,哭得更厉害了。
秦乃超亲自给单崇松了绑,拍了拍单崇身上的灰尘说道:“单雄师弟,既然误会已经解开,我也就不绕弯子了。如果你愿意,就留下来陪我吧,这些年来,我们是兄弟都没再见过面,今后就不要分开了吧。再说文斌这孩子,我打第一眼看到他就跟欣赏他,就让他留在这里做事,或去军营,报效朝廷。”
单崇很感激秦乃超的宽宏大度,他说到:“单雄这个人早在大师兄去世的时候就死了,今后,你国舅府可就多了一个单崇和一个王文斌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