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渐渐散去,李宣也渐渐可以看清地形和方向,此时两侧的山岭已经渐趋平缓,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可以看到两侧的绿野,李宣忙从怀里拿出地图,仔细的比对着,发现他们已经开始向南行。
船夫缓缓将船靠岸,李宣和典韦二人牵着马下了船,船夫低头便要划走,李宣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如果我要回到女儿国,在哪里可以找到摆渡人?”
那船夫没有答话,继续划走他的船走了,渐行渐远中,隐隐约约听到那船夫唱着:“世事匆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人生如梦,昨日梦醒,今日梦中……”
典韦挠了挠头,疑惑地道:“那船家说什么呢?”
李宣摇了摇头,翻身上马,说了句:“走吧!”
荀攸率领大军向东急赶,前方一阵马蹄声,几十匹健马向这边跑来,身后还跟着一大群的骑兵,那些骑兵头顶牛角,身披兽皮,手中各色怪异武器,哇啦哇啦的乱叫着,见到荀攸率领的大军,纷纷勒住马缰,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便又向东走了。
吕布见状,不等荀攸下令,率领麾下的两千多武烈军向那些骑兵追去,荀攸忙喊道:“奉先将军,穷寇莫追,切不可中了敌人的埋伏啊!”
吕布回头喊了句:“先生放心,我只追五里!”说罢,一夹马腹,很快便消失不见。
荀攸摇了摇头,这才看清来人,竟然是田丰和虞信等人,各个盔歪甲斜,狼狈不堪。
荀攸大惊,忙上前问道:“元皓,这是怎么了?”
田丰叹了口气道:“没守得住,被呼揭人打破了!”
荀攸一惊,忙向田丰身后看去,却是没有找到想要找的人,急问道:“卑君呢!怎么不见他!”
田丰摇了摇头,道:“混乱之中走散了,也多亏主公的这几名亲卫,他们拼死将我救了出来,却是实在顾不得卑君等人了!”
荀攸叹了口气,道:“哎,天命使然,我等也无能为力啊!如果卑君当真躲不过此劫,我们也只能在赶走呼揭后,让车师后部的百姓自己去选择了!”
田丰一听,忙问道:“莫非热孜那边也出事了?”
荀攸摇了摇头道:“据乌孙降卒招人,热孜等人在务涂谷被打破时,全部被杀了!”
田丰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突然觉得哪里不对,想了想,惊问道:“主公呢?为何不见主公回来啊?!”
荀攸虽然心中担心,不过表面上还是笑答道:“主公在女儿国做客,估计这几日便回来。”
田丰点了点头,突然大喜道:“有办法了,公达可知这女儿国与车师后部其实是一国?”
荀攸一愣,道:“元皓快快说来!”
于是田丰将车师与女儿国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女儿国其实是车师一国王的女儿所建,这女儿深谋远虑、手段极高,深得车师国王的疼爱,可是车师过的王位继承人已经确定为国王的长子,于是国王生出废掉原有继承人,将他的女儿立为继承人,却是被一众大臣反对,车师国王想要不顾大臣反对,强行做此事,可他的女儿认为这样会让车师内乱,于是在与自己的哥哥,王位继承人告别后,悄悄坐船进了女儿河畔的一个谷地,躲了起来。
国王见事已至此,便放弃了立女儿为国王的打算。
后来,国王的长子继承了王位之后,为了感谢妹妹,便将那一片山和水都封给了妹妹,让她成为了女儿国国王,而且在女儿国中,便是女子的地位最高,所有的国王都要是女子。
后来又不知过了多久,车师国大乱,分裂成了前部和后部,后部又分裂成若干的小国,相互攻伐,百姓苦不堪言,最后当地百姓请求女儿国国王想办法。
女儿国国王便将自己的长子派出来,联合各部,车师后部才得以安定,之后车师后部各国便推举女儿国国王的长子为共主,这才将车师后部合并为一国。
荀攸听后,眉头微皱道:“这事情有根据吗?”
田丰摇了摇头,道:“没有,但是皇室之人都认同这一说法,之前热孜和卑君双方互不相容的时候,便有大臣提议找女儿国国王定夺此事,看来,这女儿国国王对车师后部的百姓还是有很大的号召力和权威的。”
荀攸眼睛一亮道:“元皓,请借一步说话!”
二人来到一处僻静处,荀攸看了看田丰,郑重其事地道:“元皓,如果真如你所言,那么这卑君便是死也得死,不死也得死!”
田丰一愣,为难道:“这……怕是不好喝主公交代啊!主公仁义,恐怕不会答应的!”
荀攸眼睛一眯,冷冷地道:“所以在主公回来之前,一定要将这件事做好!”
田丰叹了口气,摇头道:“也只能这样了,既然主公已经在女儿国做客,那么女儿国的人来的主政车师后部,想来是对我大汉最为有利的做法,只是……哎,罢了,就这样做吧!”
等到荀攸和田丰二人归来后,大军开始继续向东进发,而此时虞信等几人则先一步大军出发,他们要向西北进发,去寻找李宣。
夜晚,在距离敌军还有十里的地方,汉军安营扎寨,进行了休整。
他们现在要重新整合兵力,特别是这三万乌孙降卒的处置,也是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好在有荀攸和田丰二人,还是很快便安定了下来。
这些降卒目前还是不可用的,便留下来由西凉铁骑看守,其他的兵力,则要全力以赴对付呼揭的数万大军。
目前的兵力对比还是很悬殊的,汉军本想要集中兵力将乌孙和呼揭各个击破,如今乌孙虽然全军覆没了,可是车师后部的兵力也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这万余名许褚带着的骑兵,加上汉军的两万多人,与呼揭的八万兵力还是差距很大。
“兵力少有兵力少的打法,各位将军只需依计行事,便定可以击败呼揭军队!”荀攸在大帐内给几员将领安排了任务。
“好了,众位将军,下去休息吧,来日可能要有硬仗!”
众将起身,向帐外走去。
“儁义将军且留步!”荀攸开口唤住许褚。
待到众人都走后,荀攸道:“儁义将军愿意为主公做一件事情吗?可是不能让主公知道!”
不多时,张郃走出大帐,来到自己的军营,着急部将商议,不多时,张郃军营中,数百斥候整装完毕,在张郃的亲自率领下,出了军营向东去了。
许褚疑惑地道:“这小子干什么去了?!”
身后传来荀攸的声音:“我让儁义去查探敌情了!”
许褚回头看了眼荀攸,随即笑道:“太小题大做了吧,让一个裨将亲自去查探敌情!”
荀攸摇了摇头道:“切不可小看了这查探敌情的事情啊,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啊!”
许褚一愣,呵呵一笑道:“也对!”说罢转身离开了,不过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下来,看向荀攸道:“我总觉得你们在瞒着主公做什么事情!”
荀攸一愣,微微一笑道:“放心吧,即使是瞒着主公做,对主公也只有好处。”
许褚有看了看荀攸,撇了撇嘴,离开了。
深夜,张郃和几个亲兵窝在一个山沟里,虽然只是秋天,可是夜里还是比较寒冷的,既然都紧了紧衣甲,没有说话,不多时从前方传来人的脚步声,几人立刻警觉起来,手握刀柄,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一声鸟叫,从那边传来,三长两短,很有韵律,张郃身边一个亲兵也按照这个节奏回了几声,那边的脚步声立刻向这边移动过来。
黑暗中,一个声音低沉的传来:“张将军,找到了!”
张郃立刻起身,迎了上去,来到那人面前,进一步低问道:“看清楚了吗?有几人?”
那人回道:“看清了,他们在一个避风的山沟里躲着,笼着火堆,有十几个人,其他人看样子都是车师人,不过有一个好像是咱们来时的向导。”
张郃一愣,问道:“向导?那个鲜卑人?置鞬和?”
那人忙回答道:“对对对,就是他。”
张郃皱眉道:“这可不好办……没时间回去找军师商量了,置鞬和留着。”
那人点头答应。
置鞬和看着眼前的车师人,他们竟然毫不为全军覆没感到沮丧,依旧大吃大喝,心中便有一股无名怒火。
那一日,呼揭大军突然杀至,己方这里只有几千人,其他的不过都是疑兵而已,将呼揭大军吓得十几天不敢来进攻,已经算是发挥了最大作用了,至于现在,他只有和李宣的几名亲卫带着田丰一起向西逃了。
可惜没走多远,一队敌军杀来,置鞬和很不幸的被冲散,田丰只来得及对他喊:一直向西。便被人潮淹没了,无奈之下,他只得独自一人向外冲,此时他当然不会怪李宣,打仗嘛,这样的情况很正常。
跑着跑着,突然看到前方数十人追杀着前面的数十个穿着华贵的车师人,他仔细一看,竟然看到了车师后部王卑君,这人之前听李宣提起过,对于车师很重要,于是他决定要帮助这人,倒不是对李宣的话言听计从,他只是想要立更大的功,解救更多的鲜卑人,于是他单人匹马冲向敌军。
置鞬和之前便是西部鲜卑少有的勇士,否则也不可能在勇士挑战中与李宣直接面对了。因此对付这些普通士兵还是很轻松的,不多时便杀散了呼揭兵,救了卑君等人。
可是现在,他开始怀疑,这样的人对车师真的有用吗?
正思考中,一支利箭嗖的一声射向火堆旁的卑君,下一秒,置鞬和动了。